喬巴夫先生曾經嘲笑過那些賭徒。
他嘲笑這些賭徒們不知道約束自己的欲望,哪怕他們明知道最後會輸,也依舊不斷的把桌麵的籌碼往賭桌上丟。
直到他們發現自己再也掏不出一個籌碼的時候,才在恍惚間意識到,他們已經失去了自己曾經擁有的全部。
其實現在的他也是一樣的,他也變成了一個賭徒,隻不過和那些低級的圍繞著金錢遊戲的賭徒不一樣。
他更高級一些,他坐在了另外一張更高級的賭桌邊上,玩著有關於財富,地位,權力的更高級的遊戲。
但不管賭桌是高級的,還是低級的,它的內核永遠都是一樣的,都是需要投入,都會輸!
隨著投入的資金越來越多,他愈發的難以回頭。
直到這一刻,他突然驚醒,才想起來,這場遊戲,是需要下注的。
助手沉默了一會,“假設他們全部要兌現,我們還有兩百萬的虧空。”
他沒有直接告訴喬巴夫先生他還有多少錢,這說明他自己的錢,其實已經全部用完了,還挪用了一部分儲戶的錢。
聽到這個數字的時候喬巴夫先生的兩隻手都顫抖了起來,一股巨大的恐懼籠罩著他,他嘗試著去打開煙盒,但試了兩次都沒有成功。
他的手抖得太厲害了!
助手幫他把煙盒打開,他拿到了其中一支香煙,嘗試了好幾次,才順利的用嘴咬住煙嘴。
助手主動拿著打火機為他點著香煙,他的手現在什麼都做不了。
尼古丁的確能夠帶來一些安撫的作用,雖然他的手還在抖,但是抖得不那麼厲害了。
“怎麼會虧損這麼多?”,他有些難以置信的輕聲詢問著。
可能是在詢問這個數字的出處,也有可能是在對自己進行詢問。
助手遞了一份文件過去,“從你結識市長開始,他前後好幾個項目就從你手裡拿走了一百三十多萬,波利他們也敲詐了我們一筆,接著是……”
他看了一眼,“我們弄丟了亞瑟·威廉姆斯的酒,經過市長的牽頭說和,你賠償了亞瑟五十萬。”
“除了這幾筆比較大的開銷之外,你在陪同市長的應酬中前後也使用了大約四十萬左右。”
“其中包括多次由你組織的派對,以及往首府送禮。”
“接下來還有我們一直在通過交易債券的方式來補充現金,這批債券也讓我們虧損了一大筆錢。”
“最後就是你的競選團隊了,每個月兩萬到三萬左右的支出,連同所有競選活動,大約支出了四十五萬左右。”
“這有一份列表,還有一些小的,零碎的記錄我並沒有說出來,整體大約在三百萬左右。”
屬於他自己的財富隻有一百多萬,但是在他沒有接觸到市長,沒有開始做成為上流人士的夢之前。
他的財務情況很健康,雖然有時候要麵臨一些訛詐,但是三五個月在被敲詐方麵的支出最多也就是幾萬塊錢。
但是自從認識市長之後,他就像是被人洗腦了一樣,開始瘋狂的衝刺著那個不切實際的目標和夢想。
不,不是洗腦,是當那個他渴望已久的目標出現在他的麵前時,他就迫不及待的撲了上去,沒有人給他洗腦。
這就像一個痛苦了許久的人,看見了一粒止痛藥,他會為此付出一切!
他的手還在微微的顫抖,張開嘴一口濃濃的煙霧吐了出來,“也就是說……我把現在銀行裡的東西全部變現後……”
助手接著說到,“是的,剛才我已經表達的很清楚了,你要破產了,如果你阻止不了他們繼續擠兌的話!”
助手臉上浮現出一抹說不清楚味道的笑容,一閃而逝,“實際上就算他們不擠兌,我們也很難繼續維持下去了,先生。”
“我們很難在短時間裡,用我們剩下的這些錢,把損失的補回來。”
他說著停了下來,給喬巴夫先生一個接受的時間,過程。
過來大概兩分鐘時間左右,他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個信封,遞了過去。
喬巴夫先生的眼珠子微微轉動,盯著桌麵上的信封,“這又是什麼壞消息?”
助手輕歎了一口氣,“我的辭職信。”
喬巴夫先生的眼睛眨了眨,一開始沒有反應過來,過了一會才難以置信的看著他,“現在……連你也要離開我嗎?”
助手的表情很平靜,這個時候的平靜,其實就是一種冷漠。
“孩子已經長大了,我打算帶他去其他地方生活,不然他總會想起他的父親。”
“也許這樣能夠幫助他從失去父親的痛苦中走出來,換一個環境,換一個生活。”
“他也是,我也是,我們都是。”
喬巴夫先生的拳頭緊緊的攥在了一起,“我能……挽留下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