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藍斯被電話鈴聲吵醒。
他撓了撓頭,從被窩中坐了起來,搓了搓臉後提起了電話,“這裡是藍斯。”
“藍斯先生,弗朗西斯科想要去蘇木裡!”
聽筒中傳出的聲音藍斯有點熟悉,他過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這是弗朗西斯科本家的一個叔叔。
保羅的那些兄弟姐妹們並不都是壞人,也有那麼兩三個對弗朗西斯科還行的,這就是其中之一。
他隱約記得好像是在某一次晚餐上,阿爾貝托為他介紹過這個人。
“他為什麼突然想要回蘇木裡島?”,藍斯剛起床,腦子還處於冷啟動狀態中,腦漿還處於凝固狀態。
隻有等完全啟動起來之後可以高速旋轉起來,思維才能變得更快。
弗朗西斯科好心的叔叔歎了一口氣,“我托島上的關係打聽了一下,昨天晚上阿爾貝托刺殺克裡斯多佛失敗了,他們已經遇害了。”
“謝特!”
藍斯身上的睡意全部散去,“克裡斯多佛呢?”
“他怎麼樣了?”
“很遺憾,藍斯先生,克裡斯多佛受了重傷,不危及生命。”
阿爾貝托執意要回去的時候,他就有了這樣的預感,這個家夥恐怕就是真正意義上的一去不回了。
但他就是要回去,勸也沒用,藍斯都已經和他說了,無論他是否能成功,他都會死在蘇木裡島。
失敗了,自然就是像是現在這樣,被克裡斯多佛的人殺死。
成功了,四大家族的人會乾掉他,他們不會允許這種背叛了正統的人,殺了他們的旗幟後,還能活著離島的事情發生。
所以他死定了。
可人就是這樣,即便已經預料到了最糟糕的結局,但是依舊會幻想著有個“萬一”呢?
萬一這件事的發展超出所有人的預料,哪怕是在絕境之中也能找到一條生路呢?
人們總會不由自主的去這麼想,這是人類的本性。
藍斯也想著萬一阿爾貝托在島上有靠得住的關係,乾掉了克裡斯多佛之後能藏起來,藏一段時間等風頭過去之後,他再想辦法離開蘇木裡島,萬一就成了呢?
直到這一刻,阿爾貝托的死訊傳來,他才重重的歎了一口氣。
事情發展的結果和理智的預測重合,沒有萬一,沒有如果。
藍斯拿著床頭的煙盒抽出了一支香煙點上,“西斯科為什麼要去蘇木裡?”
弗朗西斯科好心的叔叔解釋道,“那邊的殯儀館說要他過去認領阿爾貝托的屍體。”
聽到這藍斯忍不住問道,“這一看就是多佛的詭計,殯儀館怎麼會知道西斯科的電話?”
“他是傻了還是瘋了?”
好心的叔叔苦笑道,“我們都勸過他了,他其實也清楚,他說他想做的隻是把人從島上帶回來。”
聽到這,藍斯又歎了一口氣,“讓西斯科接電話。”
過了大概七八分鐘,電話才被重新接聽起來,“藍斯叔叔……”
“我已經都知道了,這是多佛的陷阱,如果你去了,你很大概率也會和阿爾貝托一樣回不來。”
“如果你不想讓他離開前所做的一切都浪費掉,浪費他的努力和好意,你現在最該做的就是努力的發展起來,然後找機會把多佛乾掉。”
“而不是坐著船回去送給他殺!”
“他會站在你和阿爾貝托的屍體前告訴人們,他才是帕斯雷托家族最合適的繼承者!”
聽到藍斯的這些話弗朗西斯科忍不住低吼道,“我會宰了他!”
藍斯嗤笑了一聲,“大話誰都會說,當幾十把槍指著你的腦袋時,你會哭得像是個孩子!”
“不會!”
“你會,你知道這一點,你和普通人一樣害怕死亡,等你從那艘該死的船上下來的時候,你就會發現你被多佛的人包圍住了。”
“你甚至都來不及去實現你的理想,你就會被打成篩子,然後和阿爾貝托一起,被丟進海裡喂了鯊魚。”
“最終你們隻會剩下被魚拆碎的骨頭,弄得到處都是。”
“你什麼都做不到,除了讓多佛在那些人的眼裡變得更偉大,你什麼都做不到。”
弗朗西斯科突然間沉默了下來,因為他知道,藍斯說的都是對的。
他並不是一個傻子,腦子其實還是很聰明的,否則保羅不會一直要求他去努力上學。
保羅發現了他有一個聰明的大腦,讓他上學,嘗試著讓家族中出現一名“大學生統治者”,但很可惜,他死得太早了,導致這一切都沒有能成為現實。
但這不會改變弗朗西斯科是個聰明人的事實。
如果說之前他們可能還不在乎誰通過非法的方式上了島,那麼在克裡斯多佛被刺殺之後,四大家族肯定會加強這部分的管理。
他們會給那些從事偷渡工作的組織很大的壓力,一不小心所有組織就會遭到一次清洗,四大家族在自己的地盤上從來都不講道理。
隻要弗朗西斯科是偷渡過去的,他下船的那一刻,就是他完蛋的那一刻。
至於走官方的渠道坐郵輪過去?
這是一個好主意,但同樣的,碼頭上肯定有四大家族,甚至是克裡斯多佛的人在,他們看到了弗朗西斯科之後,他一樣活不過二十四小時。
他能想明白這些,隻是失去阿爾貝托的痛苦讓他有一腔想要發泄的衝動而已。
這就像是人們往往在感覺到受傷時候會用“法克”這樣的詞彙,但這不代表他們真的要去乾誰,特彆是那些對象是同性的時候。
現在他發泄得差不多了,也應該冷靜下來了。
“我們該怎麼辦,藍斯叔叔?”,他的聲音裡透著一種迷茫的東西,看不見未來。
藍斯吸了一口煙,亮起的煙頭讓昏暗的房間裡似乎都亮了一些,“我會把他們的屍體帶回來。”
“至於多佛,等我解決了目前手中的一些事情之後,我會搞定他。”
弗朗西斯科也知道,這才是正確和唯一的選擇,“謝謝,藍斯叔叔。”
“不用客氣,保羅幫助過我,阿爾貝托也是我的兄弟,我該承擔這些。”
“最近你應該小心點,注意點安全,既然多佛打算把你吸引過去,就意味著他想要對你動手,你正處於危險期。”
“如果有什麼需要的話,不管是缺人,還是缺少鈔票,武器,其他什麼的,都給我電話。”
“他走之前拜托過我,好好照顧你。”
“好的,我知道了,藍斯叔叔。”
“如果有什麼需要,我會直接告訴你的。”
“嗯,暫時就這樣了。”
“再見。”
藍斯掛了電話,靠坐在床頭吸著煙,腦子裡想著的都是阿爾貝托過去所做的一切。
想了好一會,他搖了搖頭,“這個傻逼。”
他又吸了一口香煙,把煙頭掐滅在煙灰缸中,走到窗戶邊嘩啦一聲拉開了窗簾。
窗外的光線照射了進來,清晨的陽光並不刺眼,金黃,燦爛,透過窗戶照射在他的臉上,身上。
他俯視著這座繁華的城市,看著那些早早起來已經在街上匆匆行走的人們,城市正在一點一點的蘇醒。
上午八點半,藍斯已經吃完了飯,他昨天拜托了湯姆,拿到了除了他之外十六家酒商在新金市目前居住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