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良辰怒視那兩個侍衛:“你們抓他乾什麼,我說那個罵人的!”
旁邊再次安靜了下來,葉良辰剛被夏林按著頭清爽了一遍,他也在努力找漏洞來對麵前這孫子進行反駁,但人家真的字字誅心呐,葉良辰最軟的軟肋遭人一巴掌給打中了。
他沒有那麼多工坊是為什麼?是不想嗎?是不會啊!煉鐵他沒有鹽鐵證照,燒瓷他掌握不了高溫窯出來的總是會有很明顯的瑕疵,還有其他的什麼製藥、礦冶等等那他不是沒嘗試過,是真沒成功,他不會且也沒人會呀。
誰不知道自己的地方能夠生產東西就可以節約一大筆錢呢,唉……
“這第二,便是人了。”夏林豎起兩根手指:“諸位,這一路走來我見這丹徒縣雖然熱鬨周遭破落房屋卻是到處都是,鄉民不乏衣衫襤褸之人。我去那浮梁縣,不說是人人光鮮,那也至少是老有所養幼有所依,老人有飯吃孩童有書讀。”
這話一出周圍那竊竊私語的聲音就出來了,沒去過的人那是真不信,而這會當然是有那去過浮梁的人便在那解釋:“還真是如此,我前些日子去浮梁進貨,我第一次去就被震懾了一把,那浮梁裡頭有敬老院有孤兒所,還有那免費的學堂,若是五六十歲了還能安排一份掃街的活兒,一個月下來還能攢些錢下來。”
“真的?”
“那還能有假,你們若是有空去看看便知了。”
而這會兒的葉良辰的臉色已經非常不好看了,他跟夏林一樣都不是什麼心胸廣闊的人,這連續被數落了兩次之後,他的麵子著實有些掛不住了。
關鍵為了打造一個兼聽則明的形象,哪怕他現在已經想吃人了,但卻仍然隻能保持微笑。
“這第三,那自然就是官了。哈哈……”夏林活動活動了脖子:“有句話作學我者生像我者死,你是一縣之主那就需要有自己的大局觀,該乾什麼不該乾什麼你得清楚,你學人家的浮梁,如今一看是有些成就,可我問你,若是未來幾年浮梁再做大了呢?若是它開辟一條新的海運航線去往泉、廣之州呢?眾人皆知絲綢之路,你可知海上也有一條絲綢之路?同樣通往波斯,你用什麼與人家爭?用他浮梁的貨鋪設商路嗎?還是靠你這寥寥幾筆的驚豔?絲綢、茶葉與陶器?難不成浮梁沒有?”
這話一出,葉良辰腦子嗡的一聲,半晌沒有了動靜,他眼珠子快速轉動,然後皺起眉頭:“那我該如何?”
“我說了啊,學我者生,像我者死。你可以學浮梁,但不能像浮梁,你既然沒那技術四麵開花便不如專精一項或幾項,你這絲綢就是比浮梁強,為何非要用你之弱項去跟人家強項比?”夏林這會兒站起身拍了拍葉良辰的肩:“小老弟,你可能懂怎麼當官,可你不懂怎麼名垂青史喲。”
夏林的話讓葉良辰腦瓜子嗡嗡的,沒有哪個讀書人能夠頂得住名垂青史這四個字,而旁邊那些圍觀的人更是看著腦瓜子嗡嗡的。
不是說好論道麼?怎麼變成爹爹訓兒子了?
從頭到尾都是那陌生少年一個人在那叭叭的把葉大人說得那叫一個啞口無言,最後還拍人家肩膀……
葉良辰臉色其實已經很難看很難看了,但要君子風度嘛,於是他站起身朝夏林拱手:“敢問這位可有名號?”
“你呢?”夏林看了一眼周圍:“你是這的縣令是吧,我今天剛到還真沒在意。”
“一起?”葉良辰的手也拱了起來:“便服時莫要將我當成官。”
“行,我也算給你當了把師父,你以後得認。”
夏林朝他拱了拱手:“請。”
“蘇州葉吉,字良辰。”
“洛陽夏林,啊?葉良辰!”
“啊?夏道生?”
兩人的笑容瞬間全都收了回去,葉良辰的臉當場就跟死了爹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