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頭看了一眼正津津有味的潯陽公主,心中暗罵一聲:“蠢女人!”
但他可不能直接罵出來,隻是側過頭說了一句:“我去外頭買些東西。”後便起身中途離場。
走出劇院之後他再次看到那個跪像,上去就是一腳將雕像踢翻。但隨後就被劇院外頭巡查的帶紅袖套的保安給抓了,那保安語重心長的說:“小夥子,你恨他也不能踢壞他啊,這是大家一起唾棄的,你不能光顧著自己舒坦。這樣吧,看在你也是意氣用事的份上,五十兩吧。”
“五十兩!?你不如去搶!”
“小夥子說話不能這麼難聽,你要不賠我可就叫衙役把你抓進去了啊。”
賠!
葉良辰真是打碎了牙往肚裡咽,他又不能說自己就是那個雕像的原型,說不準會被蹲在戲院外頭聽熱鬨的憤怒閒漢們給活活打死,也不能說他踢翻雕像的原因不是因為恨那個葉林子而是……
唉~不說了,賠吧。這要是被抓到了大牢裡讓那夏畜生知道了,還不曉得要被怎麼羞辱呢。
心中憋氣,賠了錢之後的葉良辰叉著腰站在路邊,看誰都覺得自己像是個小醜,再想到劇中都恨不得指著名字罵他葉良辰了,可潯陽公主那個傻卵娘們還看得津津有味,他就覺得恨不得上去給那娘們一巴掌。
若要是平時,他現在立刻就會乘船離開這破逼地方,但他不能,葉良辰來這裡就是為了看看這浮梁縣到底是怎麼個事,畢竟聽說高相在這裡都吃了好大一癟。
但誰知道這還沒開始呢,自己也在這吃了一癟……
真的想哭,他現在可是真的知道有口難言、百口莫辯是什麼感覺了,因為從周圍人的談話中他就已經知道那些人把劇中的混賬縣令跟他本人早已經聯係在了一起,有些商人甚至談起那個吃人不吐骨頭的丹徒縣令葉林子時都會對他這個正牌的丹徒縣令心有餘悸,甚至聯係到他為高相奪人財產的事情。
可葉良辰心說:“那是我的事麼?你們有能耐去罵他高士廉啊……”
但他的想法是什麼並不重要,反正他已經臟了,不乾淨了,在輿論戰場上一敗塗地了。那種被長久壓抑的心情如今整個都迸發了出來,詩文不如他就算了,能力不如他也無所謂,可是如今他為什麼就抓著自己不鬆手呢?
強忍著難以言說的惡心,葉良辰強壓下怒火,背著手漫無目的的在街上閒逛,他不得不承認浮梁縣真的很不錯,幸好自己過來看了一眼,不然一直閉門造車和道聽途說自己一輩子都不可能超過這夏畜生。
但還是那句話,他堂堂狀元郎,卻沒想到在離自己千裡之外的地方能被小孩編童謠罵,當真是……彼其娘之!
不過恨歸恨,學還是要學的,他對街上的商品沒太大的興趣,但對工坊興趣卻非常大,還有學堂也是他要重點考量的地方。
隻是當他走在街上的時候,他發現這邊的商業模式跟他那邊有著本質的不同,在這小小的縣城裡頭居然光是數得上名的大商號就有十七八家,洛陽唐家、西北馬家、川渝唐家、江南高家、隴西李家等等,大部分數得上名字的商號在這裡都有分號。
其中以洛陽唐家的規模最大,其次便是西北馬家,許多西域的貨物都是馬家獨家經營,而這些在外頭可是沒有的賣。
當然這種模式在彆的地方也幾乎不會存在,大商號都具有很強的排他性,他們會將其他商號排擠出去讓自己在一個區域之中一家獨大。
但在這裡,這些商號居然能和平相處?真是很難想象,這個需要考察一下。
而這會兒夏林剛跟唐小姐一起吃過了午飯,正躺在春桃家後院的大桃樹下喝著鎮在水井中的米酒悠然自得的過夏天呢。
旁邊則是馬周在給他做最後一次的內務彙報,明天馬周可就要被調任入京去擔任禮部職務了,而他的同鄉明天下午就會抵達,可以說是無縫銜接。
“大人,如今縣裡囤積糧食一萬萬七千萬斤,去年整個大魏三成餘糧都進入了我們的庫中,從草原弄來的多餘肉類都已經進行醃製或者按您的方法做成了粉腸儲存了起來,還有各類蔬菜罐頭都已經在製作中了。今年到現在為止,浮梁納稅十九萬兩,若是一直持續下去,今年總稅額應當能有四十萬兩上下。浮梁縣今年至此為止各類犯罪五百一十二起,凶案六起,其餘大多為坑蒙拐騙偷等輕罪案件……”
“行了,卷宗上的東西就不用讀了。”夏林坐起來遞給馬周一瓶米酒:“周啊,明天就要去京城了。我呢,也沒什麼好送你的。”
夏林從身下摸出了十萬兩的銀票:“這個呢,你拿在身上傍身,到時京城之後去唐家商號兌換就行了。”
“大人……使不得。”馬周當下眼眶一熱:“屬下本隻是一個獄卒,承蒙大人提攜才有了今日,如何還能要大人的錢呢?”
“就當我行賄好了。”夏林笑道:“下次見麵時,說不得我可要叫你一聲馬大人了。此番山高水長,你去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上下打點可要花不少,你得時刻記住你可是從浮梁走出去的人,精神點,彆丟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