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路最多三天,但陸路最少都要十天,夏林這一路上押鏢可是真把自己給累吐了,到了第四天,走水路的都到了,他還慢悠悠的在熱烘烘的馬車裡晃蕩,外頭的熱浪一浪過一浪,今年的天氣格外反常,這才過了端午沒幾日就已是夏日高陽。
而就在他們晚上停在九江郡的驛站休息時,突然又是一場毫無預兆的瓢潑大雨,看那架勢這場雨沒有個三五天根本停不下來,這回去的路恐怕又得多上幾分坎坷。
但也不是沒有好處,至少溫度下來了,涼快了下來。就是不知道陛下他們在浮梁玩得開不開心,也不知道許敬宗到底會不會在陛下那捅婁子。
正在外頭大雨傾盆的夜晚,驛站裡燭火昏黃,夏林坐在那跟其他幾個跟著一塊押鏢的兵士趁著這飄忽不定的雷雨天講著鬼故事。
連在這的驛丞聽完都被嚇了個半死,畢竟這會兒對於他們來說最恐怖的故事還是突然墳頭有朵綠色的鬼火呢,哪裡聽過什麼驛站二樓的腳步聲啦、雨夜中的蓑衣男啦、渡口的白衣女人尋情郎、搭馬車的女子突然不見之類的小故事,那嚇的真是給他們臉都嚇白了。
而就在夏林一個故事講到最高潮時,外頭恰好在這個點來了一道驚天的巨閃,接著隆隆雷聲如同萬馬奔騰炸響耳邊,其中一個膽子比較小的士兵差點就尿在褲子上。
不過也就是這個點,驛站的大門突然被用力推開,外頭的狂風大作和電閃雷鳴一下子就灌入到了房間裡。
大風吹熄了燭火,驛丞嚇了一個哆嗦,連忙起來點燈並加了個罩子,屋裡的人都側頭看向了那個來人。
“驛丞,來十個包子,一大碗熱粥。再準備個房。”
九江的驛站雖然沒有浮梁那邊好,但畢竟是浮梁經濟圈的重要一環,這裡也可以說是全國驛站裡的佼佼者呢,整體環境可以在當前所被人所知的全世界裡都算是頂級水平了。
光吃包子怎麼行,於是驛丞上前問道:“這位客人,沒有包子了,要麼給你整點肉飯吧,再來一壺酒暖暖身子。”
“好。”
說完這個穿著蓑衣的男人走上前將身上水呼呼的蓑衣掛到了牆上,一個人縮在角落裡拿起隨身的葫蘆便喝起了水來。
夏林他們那一群人都看向角落的這個漢子,看他的體態和打扮,應該也是個行伍出身,二十來歲的年紀,倒是精壯威猛,氣質上也是不俗,從拿東西的姿態和胳膊的粗細來看,應該是一把子好手。
腰上的配刀跟這邊略有差彆,更長一些也更厚重一些,應當是騎兵刀,並且是北方騎兵的佩刀,並且上頭的紋飾複雜,應該級彆不低。
過了一會兒,肉飯就上來了,那漢子端起碗便吃,狂風掃落葉,動作那是一點都不拖泥帶水,極儘豪爽。
夏林這會兒壓低聲音說:“這人級彆不低呢。”
旁邊跟他一起押鏢的軍士說道:“這可是不低,那刀就不是一般的刀,這是將官刀。”
“喲,還是個將軍。”
“最少參將。”
他們的竊竊私語似乎是叫那人聽見了,他抬起頭朝這邊看了一眼,然後拎著酒就走了過來:“幾位也是當兵的?”
夏林連忙讓出一塊位置:“正是,不知這位老哥是?”
“哦,我是打算去京城告禦狀的,剛到這就遇見了大雨,隻能耽擱了。”
“告禦狀?”夏林倒吸一口涼氣:“這位大哥,禦狀可不好告啊,那可是要先吃五十大板呢。”
“吃便吃了,比起心中委屈,五十大板算得上什麼,再說了陛下仁厚也不會打我。”
夏林點了點頭,然後將自己桌上的下酒菜往他麵前挪了挪:“這位大哥吃點喝點,暖暖身子。”
這人是誰啊?那可不就是離家出走告禦狀的柴紹麼,本打算從九江郡坐船去金陵告狀,但誰知道遇到汛期了。
但這會兒他們誰都還不知道誰,真實的苦主跟虛假的黃毛坐在一桌喝著酒,稱兄道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