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是察事司。
這幾個字從接頭人回來之後就一直縈繞在他的心上,他照例以推銷胭脂水粉的名義來到了紅袖的麵前,一如既往的笑道:“小姐,今日的新貨您可以瞧瞧,裡頭加了波斯來的紅花,非常珍貴。”
“不錯,這批貨我都要了,可不能賣給彆人家了。”
紅袖上下打量了接頭人一圈,眉頭一擰:“怎的?有心事了?”
“沒有,今日在街上遇見了察事司的探子正在樓外徘徊,不知道他們盯上了什麼。”
紅袖眉頭一皺:“察事司的探子?沒為難你吧?”
“自然沒有,我想他們應當不是盯上咱們了,這地方人情複雜,但在他們眼皮子底下卻也是危險的很。”
“嗯。”紅袖輕輕點頭道:“這幾日你酌情而來,推銷水粉之人天天前來,察事司的人終究是能看出端倪。”
“那你自己也小心一些,莫要泄露了主人的事情,你當是知曉若是遇見該如何處置。”
說完接頭人便從這青樓之中退了出來,他一如往常的回到了屋中,不過這次他換了一身衣裳從側門而出,一路默念步數轉眼便來到了之前那個小黑屋之外。
門口的察事司番子看到他居然自己能夠找到這裡來倒也是吃了一驚,頗為讚賞的說道:“可以啊,竟能找到這裡來。”
他們對這人的到來並不奇怪,反而是拉開了那扇象征著絕望的大門:“進去吧。”
大概二十分鐘之後,夏林從另外一邊走了進來,上下打量了一圈這接頭人:“看來是個聰明人。”
“不如夏大人。”接頭人無奈的笑了起來:“若是我進了察事司就此身死,主上並不會如何,即便夏大人栽贓嫁禍也瞞不過我家主人,但我完好無損的走了出來,若是這時再將那紅袖抓了,我便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夏大人逼我走了一條絕路。”
“我可沒逼你,你來時是我抓的,可放你走難道也不成了?”
“夏大人,這是察事司。”
他說完之後,倒是帶上了幾分無奈,仰著頭看著黑漆漆的屋頂,長歎一聲來:“紅袖前幾日便說她不是大人的對手,如今一看,莫要說他了,夏大人的手段的確高明。”
“行了。”夏林擺手道:“我不是來聽你吹捧我的,事情就是這麼些事情,不需要多廢話,簡短一點。我問你答,快一點。”
“我不會出賣主人。”
夏林笑著點了點頭:“看得出來,你的主人對你肯定是有大恩情,你這不就跟那些個出來賣的妓子一般,都叫人插得嗷嗷叫卻還不讓人親嘴。”
一番話說得這接頭人滿臉通紅而旁邊的察事司探子憋著笑好不難過……
“好了,你既然不肯說我也不為難你,那就快來吧。”夏林拿出紙和筆:“能叫我親自問你,你運氣可真好。姓名。”
“劉三利。”
“性彆。”
“男兒。”
夏林落筆非常快,腦袋快手快嘴也快:“籍貫。”
“琅琊郡人。”
“家中還有何人。”
“父母、妻兒、外孫外孫女。”
夏林抬頭看了他一眼,幾乎是沒有停頓的再次問道:“在此地作甚?”
“接頭傳達。”
“與誰接頭。”
“飄搖坊頭牌梁紅袖。”
夏林在這頓了一下:“梁紅袖本名什麼?”
“沈照。”
“沈照。”夏林咂摸了一下嘴:“她是哪裡人?”
“許都人。”
“幾歲開始訓練?”
“六歲,孤兒身,家中父母被草原韃子說殺,聽聞你與韃子交好,恨你入骨。”
夏林聽完之後摳了摳耳朵:“她幾歲?”
“十九,尚未出閣。”
“誰問你這個了。”夏林擺了擺手:“她精通什麼?”
“下毒,刺殺,刺探,色誘。”
“誰訓練的?”
“下毒是西域三鬼、刺殺的天香蝴蝶、刺探是封時琛、色誘是……”他說到這裡突然停頓了一下:“不知了,我與她並非同門,我是從理字門出來的,她是殺字門的人。”
夏林垂下眼皮然後抬起頭來:“隴西的人?”
接頭人在快速的快問快答之中居然能突然停止回答,選擇閉口不言,這說明這個家夥是真有點東西的,一般人在這樣的高壓環境下是頂不住的。
不過夏林不慌,這都是在他的預料之中。而下一段他則開始更快速且更激進的問題了,他翻開冊子開始哐哐的速問,接頭人就跟做心理測試題一樣機械回應。
大概前後能有三百多道題,平均每一道題的問答時間隻有不到兩秒,換而言之就是很多問題他是需要不過大腦的胡說八道,否則稍做遲疑就會暴露信息。
而做出一係列的回答之後,夏林就開始統計答案了,他要的不是正確的答案而是那些明顯胡說八道的題目。
而這些題裡蘊含了一個非常經典也非常有意思的思維推導題,就比如那個甲隻說真話乙隻說假話的題,在許多悖論之中就可以推導出真正有用的信息。
“嗯?”
夏林看完之後抬起頭看著接頭人:“你的主家是獨孤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