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原本有五十畝地,在當地是個富戶,後來突然一夜來了一群馬匪把周家滅門。可京畿之地哪裡來的馬匪?皇城根下的馬匪?笑話笑話,滑天下之大稽!”本初在夏林麵前暴怒:“而他家的五十畝地如今都在一戶姓孫的人名下,而這人真是當朝戶部五品戶部郎中費竟的妻弟,這裡頭沒有點事說得過去?”
夏林一隻手撐著下巴:“那你敢不敢查下去?”
“查!”本初漲紅著臉:“有我主夏道生頂著,把天捅破一個窟窿都要查!”
夏林不廢話,直接手邊的六個大卷宗往他麵前一扔:“查!”
本初拿起這些卷宗翻看了一圈,頓時就感頭皮緊繃,他一直以為夏大人束手無策,但誰知這位夏道生夏大人卻早已將這最難的六個案子都已經給查了個水落石出。
這東西擺在這裡,就剩下最後一步——拿人。
“大人……這……這都給我?”
“不然給誰?”夏林笑了起來:“就看你頂不頂得住。肖北雲,進來。”
這時察事司暗部大統領太監肖北雲走了進來,這人雖然氣質陰柔但可不娘炮,那一身陰霾的殺氣即便是本初都被嚇得往後退了兩步。
“司侯。”肖北雲拱手躬身:“請吩咐。”
“即日起,你全力配合你身邊這少年,該抓的抓該殺的殺!”夏林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你們放手去乾,天塌了我給你們頂著!”
“得令!”肖北雲麵無表情的行禮:“那司侯可還有吩咐?”
“沒了,去吧。”
本初如今第一次感到壓力,這六宗案涉及到四個部門,上下官員近三十人,最大的從三品,最小的也有正五品。
隨便拿出來一個都是勢力龐大,權力通天。
但本初雖然有壓力,甚至手腳都有些顫抖,不過他的顫抖並非是懼怕而是激動。
這無疑將會是一場清洗,而對本初而言,就相當於一個新手村的天驕剛出村子的大門就直麵團隊野外boss,這種衝擊和壓迫讓他的腎上腺素狂飆,手腳自然也抑製不住的顫抖。
而此刻,隨著調查的深入,越來越多的涉事官員意識到問題的所在了,他們現在也處於兩難的境地,特彆是當袁本初開始調查周家十七口滅門案並拿到關鍵證據時,有人可就開始慌了。
他們現在終於是知道高士廉的能耐了,在高士廉從世家話事人的位置上下來之後,新上來的那個叫什麼司徒什麼什麼的人根本就頂不上事,智鬥鬥不過,談判談不過,就連人脈都跟高士廉查了一大截。
然而這還不算完,夏林立下軍令狀時就已經說了,誰要敢從中作梗,那他可要對作梗之人軍法處置。
這一下兩條出路都給堵死了,但坐以待斃肯定是不行的,所以他們再一次聚在一起,商討到底怎麼才能度過這次的難關。
他們當下最好的辦法就是叫人去將所有關鍵性的證人和證據都毀掉,最好還能辦掉夏林和那個狂妄的袁本初。
當然了,辦掉夏林他們不敢,但辦掉本初則成為了他們當務之急。
這就是他們的老套路,誰主辦就辦掉誰,威懾後頭辦事的人。並且在輿論上和朝堂上不斷施壓,促成一件事不了了之。
“馬相,不能再查下去了。”
吏部尚書深夜急匆匆的覲見馬相,馬周此刻還沒睡,正在連夜起草文書,聽到吏部尚書的話之後,他倒是問了一句:“起是你們要起,如今停也是你們要停。換做他人還好說,如今是他,你如何停下?”
“馬相,如今朝堂上人心惶惶,這樣查下去終究是要出事的。如今本就人才空泛,再這麼一折騰,大魏朝廷就空了。”
“空過了,不是什麼大事。”馬周垂下眼皮:“不想叫他發瘋,你吏部現在可就要準備準備了,還有刑部。當初他與我對賭,看熱鬨的是你們,如今眼看我要輸了,你們卻打退堂鼓?”
“可馬大人,若是這樣下去您可就真的輸了呀,浮黨之爭……您便再無有了話語之權。”
“那是我的事。”馬周擱筆:“我馬周願賭服輸,既他有能耐辦下來,那我自然也無話可說。身為宰相若是連這點度量都沒有,我還怎樣服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