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林被關的第十七天。
他其實挺習慣這種被軟禁的生活的,畢竟在金陵城時也是如此,隔三差五就要被抓進去一次,一年十二個月得有八個月被關在小屋之中。
“秦嶺巍峨,山中多有虎狼熊羆,周遭也有許多土匪山賊,總之就是不好辦。”
這日夏林正在院子裡折騰手搖發電機,李建成則溜達到了院牆外頭跟夏林隔著牆聊了起來。
這幾日李建成倒是來的頻繁,經常過來跟夏林對談,至於夏林這個人,他認為根本不需要設置很清晰的反派意識,擋著他前進道路的都是反派,至於其他人則都是可以團結對象。
這一點在高士廉的身上體現的很清晰,當高士廉阻擋他前進的道路了,他就作死了玩高士廉,而一旦高士廉因為他的原因偏離了原來的道路,他反而會給與他全力支持以聯合對抗其他擋路者。
這個姑且算是政治智慧吧,或許朋友不需要多少,但敵人自然是越少越好。
“這個好辦的很,現在你派人下縣查稅。攔你查稅的,你全部殺掉,不攔你查稅的,你詔安收編。”夏林手上拿著一根給兒子磨牙用的米餅在哢哢嚼:“真匪假匪這個就不用我教太子爺怎麼分辨了吧?”
“嗯……”李建成沉默片刻突然話鋒一轉:“對了,父皇打算要給你封侯。”
“我知道。”夏林也沒有隱瞞:“離間計嘛,讓景泰帝對我起疑,想利用他的小心眼轉過頭針對我。”
“你這人……”
李建成幾句話便已經無語了,過了許久他才笑著說道:“即便是這樣,你可有破局之法?”
夏林吹了聲口哨,然後給太子爺也遞了一塊米餅上前:“我自己做的,你嘗嘗。”
“連你也不能破局?”
“無所謂了。”夏林擺著手說道:“如果他要對我心生間隙,即便是沒有這一茬,他也一樣會心生間隙。如果他對我堅信不疑,唐皇陛下就算封我當太子,他也一定會覺得另有隱情。這跟計謀無關,跟愛有關。”
“什麼?”李建成愣了一下:“我不太明白。”
夏林哈哈一笑:“太子爺,你也是過來人了,你彆告訴我你這一生沒遭過背叛。”
李建成沉默了下來,然後抬起頭:“是,有過。”
“那這麼說吧,就好比殿下喜歡一個小妹,你若對她迷戀至深,哪怕她某天徹夜不歸,你也會覺得她在閨中密友那安穩入眠。可你若對她充滿懷疑,她即便是突然笑一聲,殿下都要懷疑她心中是不是在惦記野男人。”
李建成愣了一下,接著倒是頗有幾分悵然:“你倒是一語道破啊。”
“對吧,所以說這件事是該我破局?或者說是我能破局的?若是他信我,我便是在這當太子,他也會以為是我身不由己。若他不信我,即便是我帶人把長安給掀了,他也隻當我是苦肉計。”
李建成走了,雖然他什麼都沒說,但夏林的這個理論倒也能叫他好好琢磨一番了,不光是對自己的思考,還有對李淵的思考。
夏林站在牆頭看了好久,然後聳了聳肩便跳了下來。
也就是那天下午,門外的兵丁走了,沒有留下任何痕跡,就好像之前的水泄不通完全不存在一樣。
這個命令肯定是李淵下的,大概是李建成把夏林的話轉達給了李淵,李淵也明白了這件事背後根本的邏輯。
困住夏林是沒有用的,真正的問題還是在金陵城,在景泰帝。若是景泰帝對夏林深信不疑,李淵怎樣做都是無濟於事,然而若是景泰帝不信他,又怎會同意他來到這裡呢?
而再往上推,景泰帝在中原時,當時整個金陵城都是在被這個夏林的掌控之下,城防軍是他的人,甚至江東、江北兩個大營都還是破虜軍,理論上他甚至可以當皇帝。
圍住他、離間他,毫無意義,真正要搞的是千裡之外的那個皇帝。
“喲,把我給放了。”
帶著孩子睡了個午覺的夏林起床這麼一看,倒是覺得有幾分好笑,轉頭跟正在給孩子喂奶的公主說:“你爹應當是明白我說的話了。”
“現在你也被放了,打算幾時離開?”
“你趕我走?”
“我是擔心你可放不下南方的溫柔鄉。”
“誒誒誒誒!”夏林起身說道:“你說話可太難聽了,用不著酸味這麼重吧?”
這眼看就要吵起來了,外頭嘰嘰喳喳的聲音傳了過來,夏林瞥了公主一眼,然後打開了窗戶:“安靜一些,孩子要睡了。”
來的人不是彆人,正是獨孤寒跟春桃那麼一般人,他們應當是剛逛街回來,手上拎著不少東西。
這會兒小豆芽來到窗前:“外頭的官兵都撤走了?那你不就可以四處走動了?”
“剛才我還在說呢。”夏林回頭指了一下公主:“她非要趕我走。”
“我幾時候要趕你走了!莫要逼得我動手揍你。”公主的聲音從屋中傳來。
“那倒是好,不若晚上隨我出去走走?”
夏林看了一眼小豆芽:“你要帶我去哪?”
“四處走走,長安嘛,你也不陌生。”小豆芽這會兒湊上前說:“我有些消息,說是我那老丈杆子打算給你封侯,然後給你一塊地。”
“一塊地?”
夏林被說得一愣:“什麼意思?”
“你說什麼意思,他打算在這讓你再搞一個浮梁出來。”
“哈哈哈,他做夢呢,你不知道我在浮梁的權限有多大?我在那跟皇帝也沒差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