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名內侍領命,將那文吏押走。
王伏勝又去查了一下批閱白孝傑考卷的考官名字,這才拿著白孝傑考卷,回到觀梅亭,上呈李治。
此時徐槿和義陽公主剛在林中賞梅回來。
李治看完之後,朝走過來的徐槿道:“充容,你才思敏捷,幫朕看一下這份考卷。”
徐槿接過去看了。
看完之後,她一雙黛眉卷成一團。
“大家,這是誰人考卷?”
李治道:“你彆管是誰的,隻說好不好。”
徐槿斟酌片刻,道:“若是十五歲少子所寫,倒還稱得上不錯,倘若是十五歲之上……”
李治道:“如何?”
徐槿道:“恐怕平日讀書,不怎麼用心了。”
李治凜然道:“這是永徽三年,一位進士甲第的試卷。”
徐槿吃了一驚,捂住小嘴,道:“那怎麼會?”
李治道:“瞧見了吧,這就是他們給朕挑選出的人才!”
轉頭朝王伏勝道:“可查過批閱白孝傑考卷的考官是誰嗎?”
王伏勝道:“回陛下,臣已查過,那名考官叫崔文翰,如今已升為吏部郎中,也是褚遂良門生。”
李治深吸一口氣。
他早就該猜到,褚遂良長期擔任吏部尚書,負責科舉的人,肯定出自他門下。
義陽公主見他不高興,剝了一個葡萄,放在他嘴邊,脆聲道:“既然那考官不是好人,父親處罰他便是,何必為他生氣呢?”
與憨厚活潑的高安公主相比,義陽公主更加早熟懂事。
李治麵色緩和了一些,道:“朕不僅不查他,還要對他委以重任,讓他擔任這次科舉的主考官。”
義陽公主瞪大了眼睛,一臉不解。
徐槿卻已經明白了,笑道:“大家是想欲擒故縱,讓他犯下更大的錯誤?”
李治目光閃動,道:“他充其量隻是一個魚餌,朕想瞧瞧,能否用他釣幾條大魚上鉤。”
這時,薛仁貴也沿著花叢小徑走了過來,拱手道:“陛下,臣調查到一件事,跟白孝傑有關。”
去年十一月,李治便讓薛仁貴以千牛衛為基礎,組建一個情報組織,名為“內領衛”。
如今組建兩個多月,成員超過百人,也終於能派上用場了。
李治問道:“打聽到什麼消息了?”
薛仁貴道:“永徽三年那場科舉,有個叫高有道的人,頗有才名,曾與白孝傑鬥文,且大獲全勝。後來因手指意外被馬蹄踩傷,無法握筆,故而落榜。”
徐槿微微一驚,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李治側頭問道:“充容,你知道這個人嗎?”
徐槿道:“妾身有一位好友,經常與妾身通信,她曾在信中提到過高有道此人,說他極有才情,並附上高有道一首詩詞,寫得極好。”
李治道:“高有道與白孝傑相比,文采如何?”
徐槿遲疑了一下,道:“有如夫子與稚子。”
李治搖頭道:“結果夫子落選,反讓稚子題名。”
薛仁貴道:“陛下,可要抓捕白孝傑?”
李治抬手道:“不,朕懷疑高有道被馬蹄傷手,也與此人有關。你派人去查一下高有道,瞧瞧他在做什麼。伏勝,你去調白孝傑這幾年的評級,朕要瞧瞧。”
二人各自領命去了。
李治也沒心思逛園子了,回到甘露殿,開始處理公務。
半個時辰後,王伏勝拿著白孝傑的評級過來,一最兩善,評級竟是“上下”。
而且他去年和前年的考評更高,都是“上中”。
由此可見,不僅戶部有問題,吏部問題更大。
李治吩咐道:“傳旨,調白孝傑入京,擔任戶部主事。”
王伏勝應諾道:“是。”
下午天黑前,薛仁貴也調查出高有道的消息。
高有道是江南湖州人,自從永徽三年來長安後,便一直待在長安。
他右手已殘,改用左手握筆,因生計窘迫,借住寺廟,平日以賣曲為生。
李治聽到此處,詫異道:“賣曲?”
薛仁貴道:“就是替藝館歌姬寫詩詞文曲,他文采好,寫的詩詞意境深遠,婉轉哀傷,很受歌姬歡迎。”
李治默然半晌,歎道:“如此人才,竟淪落至此,可悲可歎。他平日除寫詞外,還做什麼?”
薛仁貴道:“此人經常在酒樓買醉,渾渾噩噩,萎靡不振,隻怕早已對仕途灰心喪氣。”
李治想了一會,道:“薛卿,你去找他,設法讓他振作起來,務必參加今年的科舉。”
薛仁貴拱手道:“臣領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