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書羨抬手捂住臉,他此時此刻覺得無比疲累。
夏蟲不可語冰,他與盛央說道義,她跟他談情愛。
她總是以自己的卑劣去揣度彆人……
可自己又有什麼立場去指責。
祁書羨抹了把臉:“你想想接下來,該怎麼同三殿下解釋吧。”
第一次漠北寒災,她提出要利用天災斂財,結果,是財沒斂成反害的他被貶職,還害死了一直跟著他的江莽。
而今,她又導致這樣一場瘟疫來得民心,民心是得了……可結果呢?
瘟疫超出了掌控,連二殿下都被傳染,她卻束手無策!
盛央聞言麵色變了變,到這時候她才知道怕了。
“怎麼辦?可這次的瘟疫真的跟我無關,我製出來的瘟疫已經解決了,誰知道現在又出來一個新的?這……這也怪不到我身上……”
“那你就用這話去同三殿下說。”祁書羨聲音冰冷。
盛央眼淚砸落出來:“不……我不要去,世子,你去跟三殿下說清楚,這次的瘟疫真的跟我沒有關係!”
“你跟他說……對了,就說我累病了。”她伸出手,想要去抓祁書羨的手臂。
但祁書羨輕而易舉,便避開她撲來的身影。
盛央狼狽地跌在地上。
祁書羨轉身便走,房門打開,正對上站在外頭神情陰鷙的三皇子盛芫皓。
盛央的哭聲戛然止住。
“……三殿下。”祁世子拱手。
盛芫皓看都沒看他,一雙沉鬱的眸子緊鎖在盛央身上:“世子夫人,這玩笑可不好笑。”
今日臨州城,關於他血書求父皇下旨的話本子都已經開始流傳。
盛央卻在這時說,她治不了瘟疫?
治不了?
“為什麼治不了?這瘟疫不是你弄出來的嗎?為什麼之前能治,現在不行?”盛芫皓聲音平淡,麵上也並沒暴怒。
但就是說出的每一句話,都讓盛央的心忍不住跟著顫了顫。
“我……我真的不知道,殿下,我造成的瘟疫已經治好了,這新出來的瘟疫,跟我無關的!”
“什麼叫跟你無關?”
“你連瘟疫都能弄得出來,現在的瘟疫,為什麼會難倒你?本皇子命你現在就去隔離區研究治療的方子。”
“不……我、我不行的……我會染上瘟疫,會死的!”盛央嚇得哭了出來。
“世子,世子救救我,你知道的,我隻對一些外傷有了解,什麼草藥藥理一竅不通的,當初在蒼南,就是我為世子處理了傷口。”盛央急急抓住祁書羨的衣擺。
祁書羨低頭俯視她,柔弱女子匍匐在地,身形單薄,淚水漣漣。
然這樣的情形,卻絲毫激不起他心中半分憐憫。
她怕染上瘟疫,怕死!
那臨州城因她而死的數千人,就不怕嗎?
那數千具屍體壘起來比城牆還要高!她為什麼不怕?
祁書羨心中有萬千憤怒,但嘴唇蠕動,終究還是將所有話都咽了回去。
“殿下……”
祁書羨淒然地苦笑:“她的確是不通藥理,當初,若不是她連牽機散是什麼都不知道,那數百蒼南將士也不會枉死。這時候,殿下讓她強行去治瘟疫,也是給宋太醫等人添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