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nbp;再入深山
那張無忌趕著馬車,連夜趕路,直到天大亮之時,才趕到隱居的山穀中。
麗娜卻是這幾日又急又累的,此刻想著已是可以找到趙姨他們了,心中總算放下了一塊大石頭,才感覺疲累異常,早在車廂之中抱著朱文琅睡著了。
待得馬車停下,麗娜才驚醒過來,便聽到車外傳來明昭的聲音“爹爹,爹爹,今天怎麼趕了個馬車回來啊?”
緊接著便是趙敏的聲音“無忌,今天怎麼這麼早回來?還趕個馬車走夜路?出什麼事了?”
“嗬嗬,敏妹,我給你們帶來位客人,明昭,我把你的小夥伴帶來了。”
“什麼小夥伴?”趙敏笑罵道,“明昭除了老念叨上次的那個麗娜姑娘,彆的還有什麼小夥伴?你總不會把麗娜姑娘帶來吧?肯定又是什麼小羊小馬之類的,還裝到車裡,看你這神氣的。”
麗娜聽到這聲音,極是親切,一把撩開馬車廂的窗簾子,叫道“趙姨,明昭,是我啊,我是麗娜,我回來啦。”
“麗娜姐姐——”明昭已是開心得跳了起來,連忙撲了過來,居然使上了輕功,一下便竄到張無忌身邊,一把掀起布簾,探頭一看,一聲驚叫,差點掉下馬車,被麗娜一把拉住。
“麗娜姐姐,你……你的臉……”明昭嚇得掩住了口,怕怕地下到車下。
趙敏也湊了過來,就著布簾朝裡看了看,驚道“麗娜姑娘?你的臉怎麼這樣?這是誰?……文琅又受傷了?快,快抱下來!”回頭叫道“明武,明遜,快,快去收拾一下你麗娜姐姐那間屋子,快。來,麗娜,把文琅抱下來。”
“彆動!”張無忌喝了一聲,急忙擋住“先彆動朱公子,我已給朱公子紮了針,快六個時辰了,現在彆動他,待我取了針再下車。”
“張叔叔,你什麼時候給……給他紮的針?”
“昨夜我留書信的時候,順手紮的,可以維持他傷勢不至惡化,能保六個時辰,現今時辰快到了,我就在這車上給他取了針再說。”張無忌道。
麗娜張開大口,驚訝地看著張無忌。
她絕未料到那張無忌在邛縣縣衙之中便已開始給朱文琅紮上了銀針,而且在那片刻時分,黑暗之中,便已認準穴道紮好,怪不得前一夜隻覺朱文琅睡得極好,極是安詳,一點也沒出什麼岔子。
隻不過從縣衙中到入山的山口,再從山口一直到此,麗娜便一直抱著朱文琅,並未覺出朱文琅身上紮有任何銀針啊。“張……張叔叔,你紮……紮在哪了?”
“就紮在他身上啊。”張無忌略有詫異,不過馬上反應過來,笑道“嗬嗬,我紮入肉中去了,你摸不到的,一會我用掌力將針吸出來便可。”
麗娜在五毒教中長大,五毒教精研毒物蠱物,自然也有人會使銀針,卻從來都沒聽說過紮針時能將銀針全紮到皮肉之中去的,大多是紮進去數分一寸的,然後還須得露出皮肉寸餘,以便到時取針。這張無忌居然說將針全紮了進去,到時取針時再用掌力將針吸出來,這種紮針之法簡直是匪夷所思。
趙敏看出麗娜眼中的疑惑,插言道“麗娜姑娘彆擔心,我的醫術都是明昭他爹爹教的呢,他若是治不了,天底下隻怕也再沒人能治了。對了,麗娜,你是不是中毒了?怎麼臉色這樣?無忌,給麗娜吃藥沒有?”
“吃了粒定毒丹,現下我還不知道麗娜姑娘中的什麼毒,不過看麗娜這臉色,似乎有點像是吃過‘血河車’和‘益母草’之類的藥物,過一會我再細看看。”那張無忌一邊說著話一邊在朱文琅身上東拍拍西拍拍,不一會便攤開一隻手掌在麗娜眼前道“看,這是昨夜我紮進去的銀針。”
麗娜定睛一看,原來是七八根長僅寸餘的亮晶晶的極細銀針,心知便是方才張無忌用掌力從朱文琅身上吸出了的。這些針細如牛毛,那張無忌居然能隔著衣物將其吸出,這份功力簡直便是驚世駭俗了。
“好了,明武,明遜,幫你麗娜姐姐把你文琅哥哥抱到屋裡去。”趙敏一勁地吩咐,明武兄弟應了一聲,過來便抬朱文琅。
麗娜懷中驟然一空,連心也好似被人掏了去一般,雖知明武兄弟隻是將朱文琅抬進屋去,而且現在已到了趙姨家裡,但仍是若有所失般出神地看著被抬走的朱文琅,半晌不說話。
“麗娜姐姐,麗娜姐姐,你快下來呀。”明昭早已在車下叫得歡了。
“哎。”麗娜醒過神來,答應了一聲,便要起身下車,突覺雙腳一陣麻木,原來她一直將朱文琅抱在懷中,壓住自己雙腳,血脈不通,如此過了一夜,兩隻腳都快沒了知覺了,過了好一會才緩過勁來,小心翼翼下車。
“無忌,你怎麼會碰到麗娜的?”趙敏依舊感到十分意外。
“嗬嗬,說起來麗娜姑娘確實冰雪聰明。我昨日到縣上采辦些鹽巴火石之類,本想歇一晚今日再回來,誰知看到縣衙之中有不少差役騎著馬,打著紅旗子到山裡去,我也不明怎麼回事,就跟上去看了看,發現每杆旗子上都似乎綁著一封書信,我好奇心起,又擔心他們進山和咱們有關,就隨便跟了一個差役,把信偷偷取過來看了一下,卻寫著‘朱文琅重傷,麗娜急找趙姨,在邛縣縣衙’幾個字,我大吃一驚,記得你和明昭以前總提起過麗娜的名字。然後我又到縣衙裡走了一趟,才知道這是麗娜想出來的法子,我又到房裡看了看朱公子的傷,因事急,又沒帶什麼醫藥,朱公子的傷又不輕,就紮了幾根銀針,給麗娜留了封信,讓她到山口等我,我就載他們回來了。嗬嗬,麗娜姑娘這個主意確實極妙,在山頭插上旗子,任誰都會去看看的。”張無忌笑道。
麗娜被張無忌一句話誇得臉都紅了,張口剛說一句“明昭……”卻突然感覺身上一陣虛脫,刹時間滿身大汗,已是人事不知地癱倒了下去。
眾人大驚,明昭更是大叫“麗娜姐姐,麗娜姐姐,你怎麼啦?麗娜姐姐———”
張無忌伸手探了探麗娜的額頭,隻覺熱得燙手,又翻了翻麗娜緊閉的雙眼,急道“不好,麗娜姑娘毒發了,快,快抱進屋去!”
趙敏一下抱起麗娜,快速走到屋中,和朱文琅並排一起放在床上。張無忌運指如飛般地連點麗娜身上幾處大穴,再伸手去探麗娜的脈門,隻覺脈息忽快忽慢,忽強忽弱,顯是麗娜所中之毒已然發作。
張無忌急道“明昭,快取我的針包來!”
張明昭答應一聲,飛速地回到自家房中,取來爹爹的銀針包。
張無忌取過銀針,略一思索,對準麗娜的胸腹大穴頭上連紮十餘針,再取過一根更大的銀針,一下紮進麗娜的頭頂百彙穴中,再探探麗娜的脈息,又取了幾根小些的銀針,依次在麗娜手腳上各紮了幾針,一時間,麗娜身上已紮上了三十餘根銀針。
趙敏和明昭明武等人在旁邊目不轉睛看著,都是屏住呼吸一動不敢動,生怕打擾了張無忌,直待張無忌將針紮完,試了試麗娜的脈門,沉吟著走出屋外。
“麗娜怎麼樣?還有文琅,傷怎麼樣?”趙敏跟在張無忌身後,問道。
“不太好辦。”張無忌搖了搖頭。
“爹爹,你一定要救救麗娜姐姐,求你了,救救他們,爹爹。”明昭拉著張無忌一隻手不停搖晃著,哭求道。
“怎麼不好辦了?中的毒太深?”趙敏問道。
“嗯,麗娜姑娘中了一種很奇怪的毒。此毒以血河車,紫貝母,益母草等數十種珍奇藥材製成,這些藥物有些至陽,有些至陰,都可算是漿補身子的良藥,若是服用得當,於身子實是極有好處,但如果合在一起服用,卻是相生相克,反而生出許多奇怪的毒性出來。這種藥吃了,短時內體內潛力會揮發出來,人變得力大無窮,好似功力突然增強了十倍一般,卻是淘空了身子,根基經脈都大大受損,實是有害無益。”張無忌道。
“你是說這好比本來是小河,服了這藥之後突然變得水特彆大,把河岸也給衝垮了?”趙敏畢竟跟著丈夫學過十餘年醫藥,即刻醒悟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