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衝出來了!”
劫後餘生的烏力蓋,感慨一句之後,眼淚忍不住掉了下來。
這場戰鬥,實在是太過慘烈。
手中的五千騎兵,突圍出來的不足兩百。
差那麼一丟丟,就全軍覆沒了。
其他兩路的情況不明,但想來也好不了多少。
僅此一役之後,元氣大傷的斷後大軍,再也無力發起反擊。
現在這種時候,唯有儘快彙合在外的部隊,儘快從濟南府撤離。
……
城門樓子上。
“就這麼放他們離開?”
舞陽侯疑惑的問道。
敵軍能夠突圍而出,並不令人奇怪。
再怎麼四麵合圍,終歸會有薄弱點,有幸運兒跑出來是正常的。
突出重圍,不等於就安全了。
勤王大軍也是有騎兵的,收拾少許的殘兵敗將,根本不在話下。
現在正是敵軍人困馬乏的時候,派騎兵過去追擊,費不了多少力氣。
“侯爺,北虜內部也不是一條心,鬼方和韃靼之間同樣充斥著血海深仇。
鬼方一族中,又以齊齊哈達、海拉爾、霍林郭勒、巴雅爾圖和格拉爾部落為首。
其中齊齊哈達部落,早早投奔了韃靼人,算是他們的鐵杆親信。
另外四家部落不一樣,他們隻是明麵上臣服,心裡對韃靼人還是充滿了怨恨。
城外的敵軍,主要是海拉爾、霍林郭勒、巴雅爾圖三大部落。
如果把他們給打殘了,那麼鬼方和韃靼之間的合流,將成為定局。
一旦整合了鬼方各部,北方將出現一個擁兵數十萬的怪物。
到時候九邊壓力就太大了,哪怕遼東鎮肯拚命,也無力阻擋他們入關。
縱使加上我們這些勤王大軍,也不是敵人的對手。”
李牧臉色凝重的說道。
明明有機會全殲敵軍,迫於局勢需要,又不得不放水。
韃靼人隻是草原霸主,尚未統一大草原,大虞朝招架起來就有些吃力。
倘若讓敵人統一了大草原,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除了局勢需求,還有從朝中的紛爭,也讓他必須收著點兒打。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比其他軍隊略強,無非是遭受嫉妒非議。
勤王大軍目前的戰績,遼東鎮如果願意,一樣能夠打的出來,無非是戰損多少的問題。
對皇帝來說,這是一支可以信賴的軍事力量。
如果表現的太過厲害,可以輕易殲滅數萬草原騎兵,那麼性質就發生了變化。
一支打破平衡的武裝力量,對帝王來說,就是潛在威脅。
或許短期內,迫於局勢需要,皇帝還會加以重用。
等到時間一長,猜忌之心就會逐步占據上風。
但凡有一點做的,不能令皇帝滿意,前麵的好感都會全部歸零,取而代之的是猜忌打壓。
權衡利弊之後,李牧覺得還是讓遼東鎮頂在前麵,吸引皇帝和百官們的火力。
至於兩廣鎮嘛,等到勤王之戰結束後,再借論功行賞的機會,進一次拆分即可。
不過現在這種節骨眼上,朝廷大概率不會允許拆分。
估摸著要等到收複南京,朝廷軍事壓力減小之後,才會進行拆分。
反正這兩鎮兵馬,都是擺在明麵上的產物,又不是他真正的嫡係。
正好靠拆分的機會,讓他也享受一把門生故吏遍布全朝的待遇。
“便宜這些雜碎了!”
舞陽侯點了點頭說道。
功勞他想要,可是想起可怕的政治後果,他覺得還是悠著點兒來好。
鬼方騎兵的首級,也是非常值錢的。
這一仗斬獲上萬,足夠軍功封侯了。
加上此前的濟南大捷,以及前麵積累的一係列軍功,一個世襲侯爵是少不了的。
再往上的話,那就不是光靠斬首,能夠獲得的。
即便是把敵人的斷後大軍全殲,無非封號更好一些。
事實上,侯爵中最好的封號,基本上都被開國勳貴們給占了。
後麵的功勞再大,也沒法和原始股東搶封號。
“侯爺,便宜不了的,後麵還有麻煩等著他們。
渡口處,早就給他們安排上了,鬼方人回去的路不會安生的。
經此一役之後,敵軍已然成了驚弓之鳥,軍心士氣都給打沒了。
現在正是撿便宜的時候。
傳令下去,讓騎兵出擊,搶奪敵人的戰利品。”
李牧笑著下令道。
痛打落水狗的時候,他可不會手軟。
故意讓敵人突圍,那隻是怕三大部落高層全死了,內部群龍無首,被韃靼人有機可趁。
下麵的小兵,還是可以隨便殺的。
鬼方不缺丁口,死上幾萬也無妨。
族人數量不足,那就吞並小部落補充。
部落兼並拆分,在大草原上是司空見慣的事情。
主要看草場承受能力,一般來說這些大部落,每隔幾年都會拆分一些小部落出去。
需要的時候,把人收回來,並不難。
當然,在具體操作的過程中,不一定那麼美好。
……
“族長,敵軍沒有追過來。
讓士卒們休息一下吧,就算人可以堅持,戰馬也受不了啊!”
聽了自家兄弟的話,烏力蓋微微點頭。
這一路上光顧著突圍,根本沒有攜帶換乘的馬匹。
經曆了戰場上的廝殺,又經曆了長途跋涉,身下的坐騎早就到了承受極限。
甚至在逃命途中,就有戰馬體力不支,倒在了半路上。
正在隊伍休息的時候,一支熟悉的隊伍,出現在了天邊。
看清了來人,烏力蓋緊繃的神經,一下子舒展開來。
遇上了自家人的騎兵,這就意味著,逃亡之路成功了一半。
“族長,這是怎麼回事?”
看著狼狽的隊伍,阿爾泰一臉疑惑的問道。
“今天早上,敵軍突然出城,向我軍發起進攻。
敵軍火力太過凶猛,我們的騎射,根本不是對手。
迫於局勢,聯軍高層商議之後,最終決定放棄所有戰利品突圍。
經過族人們的奮勇廝殺,我海拉爾部落一係的兵馬,成功突圍出來的,一共就這麼點人。”
烏力蓋一臉不甘的說道。
敗的太過慘烈,麵對虞軍主力,他們全然沒有還手之力。
發起的反擊,全部以失敗告終。
內心深處,他暗自懊悔,不該貪圖那些戰利品。
倘若敵軍剛剛發起進攻,他們就舍棄營地,在野外和敵軍交戰,絕對不會敗的這麼慘。
最引以為傲的騎射戰術,在這場大戰中,純粹就是給敵人送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