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文藝》編輯部的氛圍一如既往的好,北川秀略略放寬了心。
走進辦公室時,齋藤玲奈已經看完了《解憂雜貨店》的前兩章。
“東野桑這次的,風格和以往相差很多啊。”
齋藤玲奈把書稿放到桌上,抬頭看向他。
東野圭吾點了點頭:“是。最近一年我一直想寫純文學,可接連失敗幾次後,我意識到北川老師說的對,我的文風並不適合那種純粹的純文學。
非要往這條路走,最後肯定會失敗的。
所以在北川老師的教導下,我決定嘗試把我的個人風格和純文學寫作手法結合在一起,用這種全新風格的作品來看看讀者們的反應和接受度。”
說完,他看了眼齋藤玲奈的表情,又看了看一旁的北川秀,忍不住又問道:“齋藤老師您覺得怎麼樣?這部能發表麼?”
“當然能!”
齋藤玲奈看完第一章時,就被的倒敘手法和“超時空傳遞的書信”設定所驚豔。
隻不過以前看純文學,基本沒看到過類似的新穎元素,讓她一時半會兒有點反應不過來。
但隨著故事深入,那類似推理的懸念謎團結構,加上東野圭吾個人獨有的追求細膩的情感體驗的寫作手法,還有明顯傳承自北川秀的纖細、物哀風格,讓齋藤玲奈逐漸沉迷,被裡麵的小故事徹底吸引。
得到肯定的答複後,東野圭吾心裡長籲了口氣。
說實話,去年下半年加今年上半年,這整整一年的創作失敗經曆已經讓東野圭吾喪失了寫好純文學的信心。
即便這次是在北川老師的指導下完成的《解憂雜貨店》,他的心裡依舊忐忑得直打鼓,生怕從齋藤玲奈嘴裡得到一個不好的評價。
還好還好,從齋藤老師目前的反應看,《解憂雜貨店》的讀感還是很不錯的。
果然。
有北川老師這座文學界的大山幫忙,困惑了自己一年的疑問也能輕鬆得到解答!
“如果沒什麼問題的話,東野桑就直接去二樓簽約部先簽約常規的單本作品合同吧?
時間緊迫,我想讓《解憂雜貨店》在這期《文藝》上就發表,後天就是雜誌發售日了,恐怕還得讓宣發部門重新排版審稿,可能沒時間先討論版權和其他細則問題了。
這些東西,我們要不延後再談?”
齋藤玲奈合上書稿,雷厲風行地問道。
東野圭吾自然信得過她的人品,立即點頭允諾,然後跟著齋藤玲奈的秘書就先去了二樓。
東野圭吾走後,一本正經,氣場十足的齋藤玲奈忽然像泄了氣的氣球般,長出一口氣,然後就很不淑女,很沒形象的癱倒在了老板椅上。
“啊——北川,這次又多虧了你啊!”
和北川秀單獨相處時,齋藤玲奈直接褪去編輯部本部長的氣質,又變回了三年前那個和他一路前行的雙馬尾少女編輯。
“最近因為《文藝》的事,工作壓力很大吧?”
北川秀給她倒了杯水,輕笑道。
齋藤玲奈扁了扁嘴,拿過水杯,瞪著眼睛問道:“我表現得很明顯麼?”
“還好。要不是這個和這個,其實是看不太出來的。”
北川秀點了點自己的眼睛,又捏了捏臉頰。
齋藤玲奈秒懂,臉頰頓時微紅,隨後兩人大眼瞪小眼,很有默契的相視大笑了起來。
“工作壓力倒不算很大。隻是升任本部長後,有時候不得不為出版社的未來考慮下。
雖然不想承認,但說實話,有沒有你的書在連載,《文藝》的情況確實完全不同。”
齋藤玲奈歎了口氣,也幫北川秀泡了杯茶,
“我和靜子姐都知道,不可能一輩子依賴你的熱度來保持《文藝》的出版界龍頭地位。
可目前來看,沒有北川你還真是不行。”
“出版社的建設本來就是‘十年樹木,百年樹人’的漫長過程。
靜子能在接手公司四五年內就把它經營到這個地步,已經非常了不起了。
你也是一樣。
玲奈你三年前還在為不被出版社開除而煩惱呢,三年後,都已經是業內龍頭企業的編輯部本部長了,這難道不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麼?
有時候給自己太大的壓力和太高的目標,並不是好事哦。”
北川秀看著她,溫柔而又平和的這麼說道。
自從那一次,齋藤玲奈麵對他,直接袒露了心聲,說出“北川,你有沒有發現,有時候你對我們來說,就像是遙不可及的太陽。
我們所有人則是地下的向日葵,每天向著你不斷努力生長,但終究無法觸及.
我想,是不是對北川你而言,我的存在其實是可有可無的?”這樣的話後,北川秀便開始時刻關注起身邊朋友們的心理狀態。
他是一個bug,是一個開掛般的人生,因而必然會對周圍親密的人造成各種影響。
在他的身邊,他們能感受到太陽的溫暖,但同樣會被太陽的熾熱所灼傷。
他要做的,就是時刻記得停下腳步,看看周圍那些有點跟不上自己的朋友們,親人們。
讓他們不要因為自己的優秀而產生自卑感,挫敗感,以及定下不正常的高目標。
“是啊,我們其實也知道,現在河出書房再怎麼輝煌,也不過是最近三年來發生的事。
我們需要更多的時間去沉澱,去真正穩固它的霸主地位。
可是
人心是貪婪的嘛。
要是沒有你,《文藝》就一落千丈.”
齋藤玲奈衝他眨了眨眼睛,無奈地一笑。
北川秀也跟著笑了,隨後眼神堅定,聲音很輕,但十分堅決的對她說道:“玲奈你放心,我會一直陪著你們,直到《文藝》真正成長起來,直到我們達成當初來河出書房時所定下的所有目標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