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進刑偵支隊長陳一波的辦公室,黃確看到負責外圍調查的李奇和老郭正在向他彙報工作。陳一波向進來的黃確點了點頭,示意他坐下後,繼續專注在與兩人的談話中。
華燈初上時,彙報結束後。陳一波抬頭看著窗外遠處的夜景,說道:“這樣吧,今晚大家都先彆急著回去,叫上古一明,我們去後麵的橫街喝兩杯啤酒,擼幾串燒烤,也聽聽黃隊下午調查的情況,應該沒意見吧?″
“陳隊,這都七點多了,老婆早就和我說好了,要去嶽父母家,小姨子夫婦剛從國外回來,她已經催了兩次,情況特殊,可以不去嗎?″老郭麵露難色,說完看了李奇一眼。
“就是啦,我還是等下次案情分析會再聽黃隊說吧。誰不知道你,去前說好一個鐘頭,可最後兩三個小時都不止。回到家裡總挨埋怨,說好像刑偵支隊就隻有我們這幾個人特彆忙,還帶回一身的酒氣。″
陳一波看著兩人,笑了笑說道:“不想去就算了,看你們這一唱一和,倒顯得我是以工作為借口,使你們挨家裡人埋怨。″
“那你是讓我們走了?″兩人幾乎是同聲問道。
“走吧,要不然我想起了什麼事,你們想走也走不了。″陳一波爽脆地大笑起來,“真是的,每次想讓你們陪我喝一杯,都能找到借口來搪塞,好在有黃隊和古一明,不然想有人陪著喝一杯都難。″
陳一波三人剛走到橫街那家燒烤店附近,就聞到一股熟悉的肉類烘烤後,釋放出的濃烈焦香味。剛從店裡出來的黃老板眼尖,迎過來招呼道:“陳隊,我正想著你們已經有些日子沒有過來了呢。“
“我們的工作就是這樣,看似平時閒得可以喝喝茶,可一旦有案子就忙得頭暈腦漲,這不是為了綿西區的那宗案子,確實抽不出時間過來。″
“那真是辛苦你們了,還是老規矩?“
“對,各種葷素先來上幾串,我就喜歡你烤得外焦裡嫩這一口。″
“好咧。″黃老板說完返身走到烤架前,一邊吩咐手下給他們上茶,一邊麻利地操作起來。
這間燒烤店在附近居民中素有名氣,晚上七點後來擼串喝酒的顧客比較多,兩個烤爐有時實在應付不過來,衛生條件就有點難以保證。古一明看不過眼,每次仍然會忍不住從桌上抽出紙巾,在擦抹過的枱麵又細細抹了一遍,再用茶水認真燙過餐具。
當服務員把凍啤送過來沒有幾分鐘,滋滋冒著焦油香氣的烤串也由老板親自端了過來。陳一波先自拿起羊肉串,在鼻前聞了聞,扯下肉粒嚼了嚼,眉頭頓時舒展開來,“不錯,火候正好。″
黃確和古一明對望了一眼,他們心裡很明白,但凡陳隊這樣說時,那就表示肉串烤得已經有點過火。對於他喜歡烤得過於焦香的偏好,兩人實在不好恭維,恐怕回去後,還是氣血充盈的他們,嗓子會燥熱得讓人受不了。
“黃隊,你們到綿西區調查的情況怎麼樣,說說吧。″幾杯啤酒下肚後,陳一波切入正題,興致勃勃地問道。
黃確轉頭看了看附近的幾張枱麵,圍坐在那裡喝酒擼串的人還不算太多,把烤好的肉串打包帶走,外賣小哥來去裝箱的倒是不少。
“好吧。″黃確微笑著說道,“陳隊,首先我得向你道個歉。今天早上的案情分析會上,我預先沒有向你彙報,就擅自在會上作出了那番講話,真是對不起了。″
“嗨!這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亊,還讓你這樣特意提起。再說,你在會上也道過歉了,就不要太拘泥於這點小事,我這人根本不會放在心上。″陳一波看到黃確再次誠心向自己道歉,寬慰地笑了起來,″既然你說到這裡,我還真得向你說聲對不起。″
“哦?陳隊你說的是向黃隊道歉?這讓我聽著感到還真的有點太突然了呢。″古一明嘴裡在咀嚼著,聲音聽著似有點含混不清。
“是啊,真該向你誠心道歉的其實是我。你為了母親從省刑警總隊調回富林刑偵隊時,雖然我早就知道你破案率高在警界聞名,可對卲華總隊長給你的高度評價,以為他說的太誇張,心裡還真的有點不服氣。
就想著你無非是公安大學的研究生,比我懂得多些國內外破案的理論,協助過下麵各市區破了幾件疑案而已。年紀輕輕職務就做到了副支隊長,心裡確實有點看不上你,也想看看你會怎樣在眾人麵前出醜。″
“那現在呢?″古一明從旁打趣地笑著問道。
“服了!″陳一波滿臉紅光,由衷地點了點頭。“從你到隊裡後,偵破的多件案子中,雖說我對你辦案的方式不敢苟同,甚至認為你破案太過獨斷專行。尤其是你那不同於常人的跳躍性邏輯思維,有時讓我都忍受不了。
可就是你這樣近乎獨裁式的破案方法,這幾年連破奇案,隊裡一件積案都沒有,讓人匪夷所思的是,竟然連多件擱置的舊案都偵破了。就連已經被判刑收監的犯人也是零上訴,不得不說,這在刑偵同行中,也是非常罕見的。″
“陳隊,看你說得我都不好意思了。要說我有什麼特彆的地方,可能是我更注重耐心傾聽報案人和知情人的訴說,能夠站在嫌疑人的角度與他換位思考,掌握其犯罪心理和人性弱點,最後才能作出正確的推理和分析。這其中難免讓大家感覺過於獨裁和專橫了。″
“怪不得我做詢問記錄時,發覺你隻是在和他們隨意聊天,一些看似跟案情無關的問題,可隻要你把多個人的詢問記錄串聯起來,經過推理分析就有了破案的把握。
說實話,當初你剛調到隊裡,陳隊讓我跟著比我大不了幾歲的你,還真的是心裡有點發毛呢。後來跟著你辦的案多了,倒覺得和你辦案挺乾脆利落,也越來越有意思了。“
黃確端起酒杯在兩人的杯沿下輕碰一下,然後喝了一口,說道:“好了,進入話題吧。下午三點多鐘,我們在綿西區的電信大樓辦公室,見到了藍玉萍手機通信錄中的聯係人蔡露露。她和藍玉萍既是從小到大的校友,又是賈文的兒媳,對藍玉萍與賈家人的關係可說是比較了解。″
“既然是賈文的兒媳,那她就是賈祖強的妻子了?″
“是的。蔡露露和藍玉萍都畢業於同一所大學。不久她就跟著賈祖強回到了富林市,並很快在賈文的幫助下,進入了電信局工作。結婚後有了一個女兒。藍玉萍回到本地考公落選,待業一年多後,就找到了蔡露露,由賈祖強安排進了賈文的董事長辦公室,做了他的行政助理。″
“也就是說,進入公司不久,藍玉萍就被賈文看中了?″
“應該是的。從那時候開始,藍玉萍就從出租屋搬了出來,住進了賈家那幢空著的彆墅,並成為了賈文包養的情婦。原因是賈文考慮到,賈祖強隻是吳豔芳帶來的繼子,就有心想生一個自己的兒子。經蔡露露對藍玉萍從中撮合,兩人隨即一拍即合。″
“藍玉萍隻有這點想法?″陳一波嘴裡咀嚼著肉串,好奇地問道,“就沒有向賈文提出過什麼條件?″
“當然不是,看到蔡露露給賈文當了兒媳,出身貧寒的藍玉萍在羨慕之下,也想在賈家占有一席之地,如果她為賈文生下兒子,就在賈家站穩了腳根。雖說尚未清楚賈文和她之間有過什麼許諾,但藍玉萍的父母和大哥也得到了很好的照顧。″
“蔡露露和賈祖強結婚時,為什麼沒有住在彆墅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