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文會,隻辦到第二年,就吸引到這麼多讀書人,李雲心裡當然是高興的。
之所以這麼順利,除了上一年他千金買馬骨,把金陵文會的名聲傳播出去之外,更關鍵的,其實是他這幾年主政江東的所作所為。
老百姓對於上層的事情,是感知不深的,甚至可以說是一無所知,但是老百姓對於自己生活發生的變化,一定是有深刻感觸的。
這幾年下來,李雲雖然沒有本事,讓江東百姓人人富足,一下子變成人間桃花源,但是他治下的州郡,實實在在的做到了少收稅收,而且除了征兵以外,幾乎不折騰百姓。
即便是征兵,也是自願入伍。
這些事情,都是實打實的。
可能剛剛歸複的江南西道的百姓,對於李雲這個人還有些感知模糊,但是江南東道的百姓,已經相當認可李雲了。
他們積極參加這個金陵文會,便說明,這些人對於李雲的認可,已經超過了武周朝廷,不然也不會冒著“造反”的風險,來參加這個文會。
見到金陵城裡的現狀之後,李雲對於這一次文會也相當重視。
這一次文會,與去年那一場,是大不一樣的。
去年那一場,更像是千金買馬骨,來參與文會的,隻要有一些才學,就都被留下來當差了。
即便如此,到最後真正做了官的,也就幾十個人。
而這一次文會的參加人數,絕對超過去年十倍不止,哪怕從中遴選三百個人出來,質量應該也是要遠勝去年的。
三百個讀書人,就基本上可以滿足目前江東小朝廷的大部分缺位,把這個小朝廷,給徹底構建出來了。
也就是說,今年選出來的人,很有可能成為李雲未來很長一段時間的政治基石。
之後的十天時間裡,李雲跟杜謙,還有來自於京城麗正書院的陶文淵陶先生,以及一眾麗正書院的學生們,一起定下了試題。
依舊是分成六部科,農事科。
不過今年,李雲多加了一門,就是時論科,讓這些讀書人寫一些對於時局的看法,可以暢所欲言的去寫。
而這些考生的案卷,到最後由陶文淵等人粗揀一遍之後,再由李雲跟杜謙,細細看上一遍。
不過,陶文淵還有麗正書院的那些學生,學的都是儒家正宗,他們的一些思路,跟李雲心中所想,是全然不一樣的。
他們的審閱標準,跟李雲自然也不一樣,所以這個事情,不能全部交給他們去辦。
李雲,杜謙,卓光瑞,到時候都會從那些落選的答卷之中,隨機抽查,看看會不會有什麼漏網之魚。
也就是說,未來半個月甚至大半個月時間,李雲都會很忙。
不過即便如此,李雲心裡也很清楚,這科考閱卷的權柄,到最後還是會掌握在這些讀書人手裡。
畢竟,他李雲隻有一個人。
但是,他還是想儘可能,把科考的題目,往務實上領,將來這一批選拔出來的官員,也儘量把他們領到務實,事功這條路上來。
這樣,將來等這一批人,成長到科考考官這個級彆的時候,他們帶出來的人,也多少會往務實上走。
至少李雲這一代人會是如此。
至於將來,會變成什麼模樣,會不會轉變為務虛,轉變為談玄,李雲考慮不了那麼遠,也管不到那麼遠。
到了二月下旬,這一次金陵文會的題目,基本上被定了下來,由李雲親自封存在李園,等到科考正式開始的那天,再派人專人送往考場。
…………
二月底,金陵文會如期舉行。
杜謙與卓光瑞兩個人親自到李園,把題目從李園帶往考場,而李雲本人,則隻是默默的目送著他們兩個人遠去,沒有跟過去。
薛韻兒牽著兒子的手,站在李雲旁邊,輕聲道:“夫君跟著忙活了大半個月了,天天都是半夜才睡,怎麼事到臨頭,反而都假手他人了?”
李雲看了看自家夫人,笑著說道:“這個事情對咱們家來說很要緊,但是最好讓他們自己去辦,這樣出了問題,我能查能問,如果事事都是我親自去辦。”
“出了事情,就不好查問了,顯得自己無能。”
李雲彎腰,把孩兒抱了起來,笑著說道:“而且,我也不用過去,老九在替我盯著呢。”
薛韻兒愣神了許久,才回過神來,她看著李雲,輕笑道:“夫君這些都是跟誰學的,一點兒也不像個賊了。”
“這還不簡單?”
李雲一隻手抱著兒子,另一隻手牽著薛韻兒,笑著說道:“在這個位置上乾一段時間,很多事情就自然而然的明白了,夫人以後也要如此,金陵城裡那些個家長裡短的事情,夫人可以當個看客,或者當個裁判,卻沒有必要當真站在誰那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