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東戰場,還在繼續。
江東這場仗,雖然打的很拖遝,也不爽利,甚至可能看起來沒有什麼特彆重大的勝利,但是如果放眼整個戰局,李雲已經是大獲全勝。
荊襄五州,李雲已經吃下了四個,隻剩下一個荊州,還在苦苦支撐。
甚至於這個荊州,也不是李雲沒有能力吃下來,隻是因為強攻要付出的代價太大,因此才準備用水磨功夫,也就是圍城的法子,慢慢打下來。
反正要用荊襄,也是明年的事情了,到年底,荊襄一定能夠吃下來,完全是來得及的。
而江北這裡,李雲幾場仗都是取巧,唯一一場沒有正麵取巧的戰事,雙方也就是打了個五五開,但是隻有周緒周大將軍,知道自己在江北吃了多大的虧。
而李雲,隻付出的很小的代價,就守住了江北,並且到目前為止,就已經是讓平盧軍,傷損了元氣。
周家跟李雲可不一樣。
到這會兒,李雲已經在江東,建立起了一個完善的,可以自行運轉的衙門,並且民心威望都不錯,是完全可以獨立建國的勢力,而青州雖然也嘗試過像李雲一樣建立自己的獨立王國,但是無一例外統統失敗了。
這其中,雖然有顧文川先生之死的原因,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平盧軍這種老牌藩鎮,內部結構早已經根深蒂固,想要轉行千難萬難。
頂天了,也就是成立一個軍政府出來。
而讀書人們,多半是看不上這樣的勢力的,這是結構性問題,沒有辦法轉變。
因為平盧軍以及青州勢力,在自己地盤的活力,以及受歡迎程度遠不如李雲的江東軍,李雲的江東軍受損了,可以快速補充兵力,甚至可以說是供不應求,但是平盧軍就不太一樣,他們折損了一兩萬人,想要快速恢複,那就隻有靠強征,靠拉壯丁。
真要是這麼做了,又是大失人心。
而且,青州的經濟能力遠不如李雲,哪怕回去之後,強征壯丁,恐怕想要恢複到舊有的水平,也相當艱難。
而這一次之後,李雲不會再給青州慢慢舔舐傷口,恢複元氣的機會,用不了多長時間,他跟周大將軍,可能就會在淮河以北再見。
…………
就在李雲跟孟家三兄弟在滁州說話的時候,另一邊的周大將軍,已經順利與自己的主力會師,合兵一處。
此時,再清點清點人數,平盧軍的數目,正好在三萬人左右,而他們是五萬大軍南下,也就是說,這一趟江北之行,讓他們整整失掉了兩萬兵力!
即便是周大將軍,也很是肉疼,他甚至不願意再繼續留在江北,到了淮水邊上之後,就上了大船渡江北上,將後續的收尾工作,交給了平盧軍的幾個副將。
到了淮水之北後,已經有一隊人在對岸等候,為首的是個年輕人,見到周大將軍之後,立刻迎了上來,低頭說道:“父親。”
周緒抬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兒子,默默說道:“不是讓你留在青州麼?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知道父親要回來,所以兒子在這裡,迎一迎父親。”
周緒瞥了他一眼,許久沒有說話,過了很久之後,他才開口說道:“你說的不錯,是不應該跟那李二輕啟戰端。”
周大將軍歎了口氣:“是為父莽撞了。”
周昶想了想,開口說道:“江北的戰報,孩兒也看到了一些,總體來說,父親的做法沒有什麼問題,那李雲…總是會有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讓人防不勝防。”
說到這裡,周昶直勾勾的看著自己的父親。
周大將軍會意,在懷裡摸索了一番,將望遠鏡遞還給了周昶,有些惱怒:“還怕我不還不成?”
周昶沒有說話,隻是接過這枚望遠鏡,低頭道:“爹,孩兒覺得,應當派個人去見李雲,與他交好,暫時將關係緩和下來。”
“沒有用處,那李雲又不是個娘們。”
周大將軍悶哼了一聲:“打了一頓,再說幾句好話就能哄好了?”
也隻有縱橫花叢幾十年的周大將軍,才能說出這句話了。
周昶低聲道:“爹,那現在怎麼收拾?”
“我們渡河,李雲說不定還要追上來啃上一口。”
“已經這個模樣了,沒有彆的辦法。”
周大將軍背著手,開口道:“你爹我這一輩子沒跟誰低過頭,跟這個李雲低頭,更不可能,至於我們青州將來如何…”
“那就看你了。”
周昶一怔,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開口道:“我?”
“嗯。”
周大將軍咳嗽了兩聲,開口道:“為父年紀大了,也累了。”
他默默說道:“往後,要好好歇息幾年,將來青州會怎麼樣,會走向何方。”
“就看你怎麼做這個主了。”
周昶愣在原地,他想到了在範陽時候,李雲在戰場上的模樣,又低頭看了看手裡李雲送給他的這支望遠鏡,沉默了許久之後,才歎了口氣:“爹,您就不怕孩兒把青州,賣給李二麼?”
周大將軍語氣平靜:“你爹活不了幾年了,管不著將來的事情,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