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陛下都愣住了。
他甚至懷疑自己聽錯了,緊皺眉頭之後,疑惑道:“你說什麼?”
梁溫抬頭,仰麵視君。
“陛下,臣請節製禁軍。”
“大膽!”
皇帝怒視了他一眼,喝道:“你手底下已經有幾萬兵力了,還想要節製禁軍,你想要乾什麼!”
“竟然有臣子,敢向朕提出這種要求,梁溫,你好大的膽子!”
“若不是念你功勞,朕現在,就立刻下詔,殺你的頭!”
梁溫渾然不懼,他甚至直接站了起來,抬頭看著皇帝,淡淡的說道:“那就請陛下下詔罷。”
“陛下,朔方軍已經被惹惱了,韋全忠一定陳兵關外,臣十天不出京城,不給蕭關去信,蕭關守將就會打開關門,投降韋全忠。”
“韋全忠在朝廷手裡,折損了這麼多兵力,要是去而複返。”
梁溫沒有繼續說下去,隻是麵無表情的說道:“陛下,臣一條爛命,早就該死了,陛下若是要殺我,臣引頸待戮。”
說罷,這位梁府公靜靜的看了一眼皇帝,然後自顧自的扭頭離開:“臣在京城裡,有一座宅子,臣回家裡,等陛下的封賞,或者是陛下的刀劍。”
說罷,他大步離開。
留下了臉色鐵青,雙手發抖的皇帝。
皇帝陛下,在震驚之後,已經極端憤怒了,他握緊拳頭,聲音顫抖:“全都是亂臣賊子,全都是亂臣賊子!”
“都是亂臣賊子!”
…………
半日之後,一身常服的崔垣崔相公,來到了梁溫在京城的宅邸之中,等他被請進去的時候,梁溫已經洗淨身子,換上了一身新衣裳,見到崔垣之後,梁溫笑嗬嗬的低頭行禮,開口說道:“拜見崔相公。”
崔垣拱手還禮,歎了口氣:“老夫奉詔而來,同梁府公談一談。”
梁溫臉上笑容更甚,笑嗬嗬的說道:“下官明白,下官明白。”
“崔相請,下官備了一些酒菜。”
兩個人一前一後,進了這處宅邸的暖閣之中坐下,崔相公接過梁溫倒的茶水,歎了口氣:“先前,梁府公還跟朝廷好得很,陛下也很信任梁府公,怎麼說翻臉就翻臉了呢?”
“沒辦法。”
梁溫無奈道:“那麼多人對中原虎視眈眈,我本來也守不住,正好朝廷命令我去打蕭關,我隻好借此機會,退守關中了。”
“崔相公,我在蕭關,打的很辛苦。”
崔相歎了口氣:“老夫知道。”
梁溫理所當然的說道:“我打的這麼辛苦,當然要有一些回報,要不然,我手底下那些弟兄就白死了。”
他繼續說道:“當年造反之前,下官是個乾買賣的,無論如何,做買賣不能虧了。”
他咧嘴一笑:“反正,我是爛命一條,朝廷要是想把我殺了,然後用禁軍去北邊對抗朔方軍,那我也願賭服輸。”
“死的心服口服。”
崔相公默默說道:“給你高官厚祿,封官封爵如何?”
“不成。”
梁溫回答的很乾脆,他握緊拳頭,沉聲道:“老子死了那麼多人,給老子什麼名頭,都是虧的!”
他抬頭看著崔垣,緩緩說道:“崔相德高望重,我跟崔相說一句老實話,我丟了洛陽,又死了那麼多兄弟,這個時候,隻有把關中賠給我,我才算是不虧。”
“否則,就是大虧特虧。”
梁府公笑著說道:“我們做生意的,最是吃不得虧,吃了虧,跟死了沒有什麼分彆。”
“朝廷要是不同意,那就把我給殺了。”
崔相公默默的看了他一眼,歎氣道:“老夫查過,你不是做生意的,你是販私鹽的潑皮無賴出身。”
梁溫微微昂起頭,竟帶了些傲氣。
“老子就是無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