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燦這會兒被解了繩索,他小心翼翼站了起來,見李雲沒有說什麼,這才放下了心,站直了身子,對著李雲開口說道:“李王爺,你想要鄭某怎麼配合?”
“你給韋家父子寫信,跟他們說,汝陽城依舊在你手裡,隻是被江東軍圍住,讓他們立刻發兵來救,到時候裡應外合,便可以一舉擊潰江東軍。”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繼續說道:“你跟韋家父子說,就說我李雲也在城外,隻要他們大軍壓境,屆時便可以生擒李雲,大破江東。”
鄭燦怔了怔,低頭道:“李王爺,朔方軍又不是傻子,怎麼可能對汝陽戰況一無所知,而且那天破城,那麼多人都看見的…”
李雲看著他,淡淡的說道:“攻城之前,我已經圍城數日,一個人也沒有放出去過,今日破城之後,城頭旗幟也未曾改換,便是為了這個,你…”
他看著鄭燦,輕聲說道:“你隻需要寫信,我派人假裝是忠武軍突圍出去求援的人,送給韋全忠。”
李雲低頭喝茶道:“你隻要配合我,不管計成與不成,我都不與你為難。”
這個時代,筆跡往往可以取信於人,隻要是鄭燦自己寫的,韋全忠父子就一定認得出來。
鄭燦抬頭,小心翼翼的看了看李雲,然後低聲道:“李王爺,鄭某願意配合,願意配合…”
見他這個模樣,李雲就知道他要討要好處,當即臉色一沉,麵無表情道:“這個時候,鄭節帥還以為自己是忠武節度使嗎?”
“你老實配合我,我可以保證留你一條性命,將來送你到金陵鄭家去安度餘生,如果你不配合。”
李雲眯了眯眼睛,輕輕敲了敲桌子:“那我明天就將你傳首軍中,為我陣亡的弟兄們,出一口惡氣。”
“我寫,我寫。”
鄭燦顫了顫,連忙低頭道:“我現在就去寫。”
李雲點了點頭,對著屋外喊了一聲:“張遂。”
一直候命的張遂,很快低著頭走了進來,欠身行禮:“王上。”
“帶鄭節帥下去,盯著他,讓他把該寫的東西寫出來。”
說到這裡,李雲頓了頓,補充道:“看著一點他寫的內容,幫他潤潤色,儘量逼真一些。”
張遂隻是微微低頭道:“是,屬下這就去。”
說著,他抬頭看向鄭燦,輕聲道:“鄭節帥,請罷。”
兩個人離開之後,李雲伸手敲著桌子,默默出神。
他知道,朔方軍有一支先鋒軍,已經直入中原。
這支先鋒軍,約莫有萬人左右。
如果能夠“圍點打援”,將這支先鋒軍引過來,把這支先鋒軍打殘,且不說能不能讓朔方軍傷筋動骨,單從氣勢上來說,對於接下來的中原大戰,都大有裨益。
李雲輕聲低語:“不知道,能不能引得過來。”
這一招,算是一記閒手。
真正在戰場上,決定生死成敗的,是雙方的實力,以及排兵布陣,軍心士氣。
但是偶爾一記閒手,有時候也能取得奇效。
想到這裡,李雲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起身背著手,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
如果說單打獨鬥,他不怵任何人,哪怕是裴莊那樣的,他毫不猶豫的就敢上前過手,但是兩軍對陣,而且是麵對朔方軍,老實說,李雲心裡沒有什麼太大的底氣。
因為他看過朔方軍的戰報。
先前中原戰場上,朔方軍隻五萬兵力南下,把幾十萬兵力的王均平打的潰不成軍。
戰報上明明白白的記載,五千朔方軍,就能大破數萬叛軍,而且己身傷亡很少。
可以說,朔方軍的戰鬥力,才是真正邊軍的戰鬥力,是絕對要高過平盧軍一級的。
至少,在此之前,江東軍從來沒有跟這種級彆的軍隊交過手,如今,雙方很快就會碰頭,要說李雲心裡一點波瀾都沒有,那也不太現實。
“要是真來了,那就碰一碰。”
李雲輕聲低語:“要是沒來,我就穩紮穩打,一點一點往前推進。”
他深呼吸了一口氣,喃喃道:“遲早的事。”
…………
又過了三四天時間,鄭燦的書信已經送了出去,而江東軍依舊圍在汝陽城四周,將這座城圍了個水泄不通。
李雲派斥候,將汝陽城四周三十裡,全部封鎖住,不僅僅是不容許外人進來,也不容許江東軍自己人出去。
因為軍隊規模太大了。
這麼多的人,不可能所有人心裡都是向著李雲的,難保就會有其他勢力派過來的沿線,汝陽城已破的事情,瞞得過外人,瞞不過自己軍隊,如果不禁絕溝通,那麼這個誘敵之計,就太過粗淺可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