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州,河東軍中軍大帳之中。
崔紹站在帥帳之中,抬頭看著眼前這個隻三十多歲的河東主將李槲,臉上擠出一絲笑容:“少將軍。”
李槲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先是皺了皺眉頭,然後問道:“清河崔氏,竟會委身朔方軍?”
崔紹聞言,立刻就被噎住了,他深呼吸了好幾口氣,臉上才重新露出笑容,開口說道:“這種亂世,何談委身不委身?”
李槲低頭喝了口茶水,然後才看了看崔紹,笑著說道:“我知道了,韋大將軍估計是以什麼脅迫了你。”
“崔公子真是糊塗。”
李槲搖頭道:“你當時剛烈一些,直接死在朔方,死的蕩氣回腸一些,清河崔氏的名聲要因你再上一個台階,將來清河崔氏修族譜,說不定還會給你單開一本。”
崔紹搖頭:“若真是能單開一本,不用將軍說,我早就一頭撞死在朔方了。”
李槲正要接話,崔紹低頭道:“將軍,軍情如火,沒有時間閒話家常了,我家大將軍從朔方南下,本欲再一次蕩平李賊之亂,沒想到還沒有開始打,關中就又出了大亂,大將軍為了天子,為了大周江山社稷著想,沒奈何之下隻好主力兵進關中,眼下正在替朝廷恢複關中。”
“而李賊,如今正在中原肆虐。”
他看著李槲,沉聲道:“將軍再不動作,中原百姓便都要淪陷於李賊之手,沉淪在水火之中了!”
李槲放下茶杯,看了看崔紹,神色有些不善:“崔公子,你是不是忘了,我也姓李。”
“你一口一個李賊,叫的真是順口。”
崔紹神情一滯,咳嗽了一聲之後,連忙開口說道:“誤會誤會,將軍誤會了,河東李氏世受國恩,從來都是朝廷的棟梁,李大將軍當年更是勤王救駕,被朝廷多次敕封。”
“河東李氏,與李…李雲那種亂臣賊子,自是全不一樣的。”
“好了好了。”
李槲有些不耐煩的擺了擺手,開口道:“崔公子,我老實跟你說,如果換個人來做這個說客,我見都不會見,我見你,是給清河崔氏麵子。”
“你也沒有必要同我說這些假話空話,當今世上,要說亂臣賊子,你崔紹崔繼宗恐怕就是其中一個。”
他看著崔紹,想了想之後,繼續說道:“而且,河東現在是我大兄做主,我雖然在外領兵,但是還要聽從我家大兄的命令,你來這裡見我,用處不大。”
“即便是同我談,河東也要見到相應的好處才成。”
說完這句話,他看了看正要說話的崔紹,冷笑道:“不要扯什麼李雲會威脅河東的說法了,他李雲得勝之後有朝一日會兵臨太原,韋大將軍要是得勝,占了中原,將來就不會兵臨太原了?”
崔紹低頭,深呼吸了一口氣,開口道:“將軍,我家大將軍已經說了,咱們合力擊潰李…李雲,將他逼回南方之後,你我兩家,分吃現有疆土。”
“關中歸大將軍,中原歸李家!”
李槲眯了眯眼睛,冷笑道:“韋大將軍已經占了關中,真要是這個說法,他豈不是在給我們李家做工?”
崔紹搖頭道:“大不相同的。”
“要是給李雲占了中原,以他行政地方的本事,用不了兩三年,這廝就會擁有並吞天下的底蘊和本事!”
“而除他之外,其他再沒有人有能力做到這一點,不管誰占了中原,恐怕都沒有並吞天下的餘力。”
“便是撇開大周不提,單是這一點,那李雲便應當是天下共敵。”
“而且…”
崔紹看著李槲,輕聲道:“將軍已經領兵,跟江東軍幾乎麵對麵了,我不信將軍,會坐視江東軍在中原,肆意妄為,而無動於衷。”
李槲閉上眼睛:“韋大將軍什麼時候出關中?”
崔紹低頭:“五日之內。”
“那好…”
李槲緩緩說道:“那五日之後,我們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