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來到昭定六年的初夏。
此時,距離新安之戰,又過去了差不多一個月時間。
明麵上,中原之戰依舊保持僵持狀態,江東軍依舊占據洛陽四周,與朔方軍以及河東軍糾纏,一切似乎與一個月以前,並沒有什麼分彆,但實際上,隻要是身在其中的人,誰都知道,局勢已經相當緊繃,到了隨時可能會崩斷的地步。
朔方軍損失慘重,韋大將軍的情緒已經相當不穩定,最近一段時間,甚至會進到俘虜營裡,親自殺俘泄憤。
而李雲,在這個時候,也已經第三次將新兵補充進前線之中,而這種情況,是江東軍從前,從未有過的事情。
先前的江東軍,不能說一路所向無敵,但至少可以說是順風順水,軍隊從來都是越打越多的,從來沒有打到現在這樣,需要李雲往前線數次補充軍隊的地步。
打到這裡,不管是李雲,還是韋全忠,都有點急眼了。
此時,就在懷州河東軍大營裡,崔紹臉色漲紅,據理力爭道:“李將軍,貴軍再不儘力,中原這一場仗,便全然沒有辦法打了!”
“時至今日,我朔方軍傷亡,已經超過三萬人,甚至更多,算上重傷的,不知道有多少了,貴軍卻一直這樣若即若離,不止懷州打不動,連李雲麾下一個主力軍都牽製不了,再這樣下去,還怎麼打?”
崔紹沉聲道:“如果李將軍要這麼打下去,那麼我朔方軍就要從洛陽突圍了,乾脆將中原核心一帶,讓給江東軍,讓給李雲那賊廝!”
“就這樣坐視他做大,看著他長起來,兩三年之後就,大家都被江東軍,打到灰飛煙滅!”
李槲冷著臉,看著崔紹,冷笑道:“崔公子這是在威脅誰?”
“李某怕得你的威脅嗎!要是這樣說,也不用你們朔方軍讓出中原,我們河東軍也立時北撤,乾脆把中原給讓出來!”
“仗都打了幾個月了,難道河東軍就沒有傷亡嗎!”
李槲這番話,說的其實是有些違心的。
因為河東軍的傷亡的確不大。
這段時間,明麵上雖然是二打一,但實際上,河東軍的兵力止步於懷州,他們不僅沒有把懷州給打下來,甚至沒有牽製住江東太多兵力,以至於到目前為止,懷州廝殺了兩三個月了,河東軍跟趙成打的有來有往,很是熱鬨,但實際上。
也就是萬人左右的損傷。
對於整個河東軍來說,並不算傷筋動骨。
而朔方軍,這會兒甚至可以說是斷腿了。
就連李雲,也不太好受,此時的江東軍,雖然還算不上缺胳膊斷腿,但並不是因為李雲受傷不重,隻是因為他“恢複能力”比較強。
崔紹深呼吸了好幾口氣,才對著李槲抱拳道:“那好,李將軍既然這麼說,就沒有什麼可談的了。”
“我家大將軍說了,他不可能讓局勢就這麼發展下去,更不可能看著中原兩敗俱傷,讓完整的河東軍進場,占個天大的便宜。”
說到這裡,崔紹冷笑道:“二十天前,太原的河東軍就動作頻頻,但是一直到現在,還沒有一兵一卒投入到懷州戰場,那貴軍的兵力都放到哪裡去了?”
“是不是就等著兩敗俱傷之後,河東軍進入中原,收拾殘局?”
說完這句話,崔紹也不再耽擱,對著李槲抱了抱拳之後,開口道:“少將軍,崔某告辭了。”
李槲看著他,沒有說話,見崔紹扭頭就走,李槲臉上露出笑容,開口說道:“崔公子,莫要著急嘛,咱們還可以再談一談。”
崔紹止步,回頭看著李槲,隻見後者站了起來,走到他麵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著說道:“崔公子,如果朔方軍現在放棄,先前的人豈不是都白死了?朔方軍背靠關中,有八百裡秦川,無數壯丁可以支援戰場,難道還怕從江南煙花地冒出頭來的李雲?”
“崔公子,你代我轉告韋大將軍,再堅持堅持。”
李槲低聲道:“江東軍,很快就要支撐不住了。”
崔紹搖頭道:“李將軍,李雲占了山南東道,還有淮南道,他也有大後方可以補充兵力,而且…”
崔紹緩緩說道:“這李雲在收買人心方麵,很有一套,隻要是他占下的地方,俱都很得擁護。”
“他也可以源源不斷的往中原補充兵力,反觀關中。”
崔紹搖頭道:“關中百姓愚魯,至今對朔方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