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個聲音,李雲臉上立刻露出了笑容,他站了起來,活動了一下身子,快步走到少年人麵前,一把將他攙扶了起來,笑著說道:“還真是巧,你也今天到了。”
能稱他做姑父的,隻有薛家為數不多的幾個小子,而此時,能到洛陽見他的,也隻有一個,那就是薛收的長子薛圭。
薛圭與其他人薛家的孩子都不一樣。
當初天下大亂,李雲還沒有完全起勢的時候,薛嵩擔心自家有可能會在亂世之中受到衝擊,他就將自己的長孫送到了李雲這裡,好保證薛家有血脈流傳。
那個時候薛圭,才十二三歲。
他也是整個薛家,除了薛韻兒之外,第一個跟著李雲混的人。
而且,他那會兒年紀還小,偏偏李雲那幾年,發展的重心也都在江東,他可以說是李雲看著長大的孩子,在薛家一眾孩兒之中,也是他跟李雲最是親近。
薛圭雖然出身書香門第,但是他並不喜歡讀書,反而相當好動,喜歡舞槍弄棒,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早在去年,李雲就定下來了讓薛圭接蘇展差事,現在薛圭也已經滿了十六歲,便被金陵的薛家人,安排來尋李雲了。
這是李雲看著長起來的孩子,自然親近的許多,他拉著薛圭坐下,笑著說道:“怎麼來的?路上走了幾天,有沒有見到你爹?”
“坐馬車過來的。”
薛圭老老實實的說道:“金陵有個官員,要去我爹那裡報道,我就跟著一起到了荊襄,見到了我爹,又從我爹那裡,跟運糧的車隊一起到的洛陽。”
說到這裡,薛圭開口笑道:“護送我到洛陽的將軍姓賀,人相當不錯,一路上對侄兒很是照顧。”
李雲輕聲笑道:“賀鈞。”
薛圭“咦”了一聲:“姑父真是厲害,我都不知道這位賀將軍的名字,姑父竟知道。”
他自小在李雲眼跟前長大,跟李雲還是親近的,也沒有太多拘束可言,這會兒想說什麼也就說什麼了。
李雲笑了笑,沒有接話,而是問道:“你爹都還好罷?”
“我爹還好。”
薛圭兩隻手接過李雲遞到他麵前的茶水,喝了一口之後,回答道:“就是看起來,比從前疲憊憔悴了很多,我詢問他,他說是被姑父您給累的。”
李雲聞言一怔,隨即哈哈大笑起來,笑了好一會兒之後,他才忍不住拍了拍薛圭的肩膀,笑著說道:“你小子,真是心直口快,你爹要是知道你跟我這麼說,非得打你一頓不可。”
薛圭嘿嘿一笑,沒有多說什麼。
倆人說了會話之後,薛圭突然想起來一件事,他看著李雲,正色道:“對了姑父,臨來之前姑母交代了我一件事,讓我問一問您,她先前給您寄的信您收到了沒有,怎麼一個來月,都沒有回信。”
說到這裡,薛圭頓了頓,似乎擔心李雲不知道什麼事,於是補充道:“就是大弟弟拜老師的事情。”
薛圭進李家的時候,李元剛出生沒有多久,他這個少年人又沒有什麼彆的事情,就常常去尋李元,帶這個小表弟玩耍,一來二去,他跟李元之間是相當親近的。
聽到這句話,李雲臉上的笑意僵住,他低頭喝了口茶水,才微微搖頭道:“信我收到了,隻是不方便回。”
說著,他摸了摸薛圭的腦袋,開口道:“這個事情,你小孩子就不要過問了。”
李元拜師的事情,到現在已經成為了一件不大不小的政治事件。
當年,杜謙一口答應下來,但是現在,杜謙卻已經有一些不願意了。
因為他已經不需要去給繼承人當老師來抬升自己的地位,更沒有必要,將自己陷入哪怕一星半點的危險之中。
說白了,他無意乾涉李雲的家事。
或者說,李家將來的家事。
雖然現在看來,李元這個嫡長子繼位,是板上釘釘,無可動搖的事情,整個江東,誰也動搖不了李元的世子之位,給李元當老師,有百利而無一害。
但是杜謙心裡清楚,江東內部有一個人,一定可以動搖李元的地位。
那個人…就是李雲自己!
現在孩子還小,誰知道這孩子將來是個什麼模樣,將來會不會討李雲喜歡?
他給李元當了老師,萬一將來,李雲不喜歡這個孩兒了,要另立儲位,他豈不是要跟自己的東家放對?
這種事,杜謙是絕不肯做的。
哪怕是在李雲這裡看來,也有一些不太合適,此一時彼一時,如今江東已經建國,很多先前不敏感的事情,都慢慢變得敏感起來。
就比如說這件看似不起眼的拜師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