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
杜謙給李雲倒酒,聲音平靜,但是又隱隱帶了一些激動。
“舊周天子,一天才能吃掉多少糧米?”
“舊周朝廷,到了前些年,更是已經入不敷出了,那這大多數,是被誰拿了去?”
杜謙低聲道:“正是這些世家大族,還有地方上的鄉紳地主。”
“他們,富得很。”
李雲舉起酒杯,跟杜謙碰了碰,然後看著杜謙,突然笑了笑:“受益兄,我覺得這種局麵,在將來要變一變。”
“當然要變一變。”
杜謙跟李雲碰杯,緩緩說道:“上位,事實上古往今來每一次改朝換代,這種情況都會變一變,或者說略有緩解,隻是時間長了…”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不過李雲也聽明白了他話裡的意思,李某人很是瀟灑的笑了笑:“將來的事情,我管不著,受益兄你也管不著,但是你我活著的一天,這種情況就必須要改一改,變一變。”
“受益兄是世族出身,願意相幫我否?”
“京兆杜氏,已經灰飛煙滅了。”
杜謙看著李雲,神色平靜:“從上位在越州均田的時候,我就已經在相幫上位了。”
“好。”
李雲伸出一隻手,放在了杜謙麵前,笑著說道:“咱們擊掌為誓,協力…”
“革除舊弊,永不相違!”
杜謙與李雲擊掌,聲音平靜。
“革除舊弊,永不相違!”
…………
關中,京城。
崇德殿裡,韋全忠韋大將軍,高坐帝座上,一眾“文武百官”分列兩旁,再一次對著他行跪拜大禮。
崔紹站在前列,低頭行禮道:“大王功蓋當世,澤披蒼生,理當順天應人,承襲社稷神器!”
“請大王正位!”
文武百官,齊刷刷跪了一地,都齊聲高喊:“請大王正位!”
韋大將軍坐在帝座上,似乎很享受這個時刻,他很是愜意的眯了眯眼睛,半天沒有說話。
直到崔紹帶領文武百官,再一次勸進,韋大將軍才清醒了過來,他瞥了一眼眾人,淡淡的說道:“自古法統,多是禪受前朝,我是大周臣子,如今大周天子尚在,我焉能行此大逆不道之事?”
“諸位都莫要再說了。”
韋大將軍佯怒道:“誰再說這些大逆不道的話,本王便立刻將其打入大牢,以謀逆罪論處!”
說罷,他直接從帝座上起身,背著手離開,回了後殿。
崔紹回頭看著“文武百官”,眯了眯眼睛,沒有多說什麼,隻是說了一句散了,然後各自離開。
而此時,朔方軍的少將軍韋遙,已經也已經回到了京城,他就在崇德殿的後殿裡,看著自己的父親,咬牙切齒:“爹,這個月,勸進已經是第二次了罷?”
“這種事情,到底有什麼意義?”
韋全忠看著自己的兒子,神色不善,悶聲道:“若不是你丟了洛陽,為父用得著在這裡自娛自樂?這個時候,我們韋氏新朝,都已經可以定都建國了!”
聽到這句話,韋遙臉色一紅,低著頭不說話了。
失了洛陽,他的確有一部分責任。
沉默了一會兒之後,韋遙長歎了一口氣,開口道:“爹,江東軍正在一天一天壯大,咱們不能一直在這京城裡無所事事…”
“誰說為父無所事事了?”
韋大將軍斜靠在軟榻上,淡淡的說道:“該派往各方的使者,為父已經都派出去了,甚至契丹人那裡,為父都已經派了使者。”
韋大將軍站了起來,看向遠方,緩緩說道:“現在,我們占了關中,聯通著朔方,我們也在一天天壯大。”
他看著韋遙,悶哼道:“你若是再整天說這些喪氣話,就滾回朔方去。”
韋遙抬頭看著自己的父親,沉默了一會兒,才無奈搖頭,隻能深深低頭抱拳。
“孩兒…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