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緒抬頭看著李雲,開口說道:“其人頗為正直,而且遠不如蕭憲那麼圓滑,如果蕭老四是出城求死,他在求死之前,多半會安排下屬,棄守幽州,但是陳尚並沒有離開,說明陳尚…”
“大概率抗命了,他不願意放契丹人進來。”
李雲聞言,抬頭看了看房間裡掛著的河北道地圖,想了想之後,微微搖頭道:“來不及了,咱們的人,沒有這麼快能支援到,除非這個陳尚,能堅守半個月到一個月時間。”
“而在這段時間裡,即便咱們的人能支援到,範陽軍也一定會陰為絆阻。”
“沒有必要再為幽燕著忙了。”
李雲看著周緒,緩緩說道:“大兄,你我各自去信,讓咱們的兵馬,在河北道…見機行事罷,無論如何,把糜爛的局勢,控製在河北道境內。”
“將來,再一點一點收拾局麵。”
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李某人語氣很是不好。
他將來要收拾的,可不止是河北道的局麵這麼簡單。
……
幽州。
正當李雲與周緒會見的時候,幽州城外,已經到處都是契丹人。
契丹汗耶律億,親自到了幽州城外,目光灼灼。
一些通曉漢文的契丹人,上前對著幽州城牆喊話,勸降幽州守軍。
契丹汗給出的條件相當豐厚,一旦投降,立刻聘為將軍,加以重用。
城樓上,一臉木然的陳尚不為所動,他的目光,一直看著契丹人軍陣之中,高掛的那一顆頭顱,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伸手擦了擦臉上已經乾涸的血跡,回頭看向自己身後的下屬,開口道:“幽州城裡,還有多少百姓?”
“回將軍,還有千餘戶。”
陳尚握拳:“不是一早,就讓你將他們攆出幽州了嗎!”
“將軍,該走的早已經走了,剩下的不是走不動,就是不願意走。”
“將軍,我們也攆不動他們。”
這下屬是個都尉,他抬頭看著陳尚,低聲道:“有些,還要上城牆,幫著咱們守城…”
陳尚沉默,正要說話,城外突然傳來一陣鼓聲。
擊鼓,就是要進兵了。
陳尚將嘴邊的話,咽進了肚子裡,他站了起來,回頭看向城外,然後看了看城牆上的將士們,沉聲道:“弟兄們,前段時間,我已經跟你們說了,願意去找少將軍的,立刻離開幽州,去找少將軍!”
“但是諸位,都留了下來,同我一起守衛幽州。”
陳尚看著城外,喃喃道:“大將軍去後,契丹人已經猛攻幽州七日,咱們剩下的弟兄,也就隻有兩千多人了。”
“幽州破城,恐怕隻在旦夕之間,到了現在,我還是那句話。”
“現在想要離開幽州的,依舊可以離開,保全自己的有用之身!”
城牆上一片寂靜。
陳尚拔出腰間的佩刀,聲音沙啞:“好!”
“那就跟老子一起,殺這幫契丹狗!為大將軍報仇!”
“多殺一條契丹狗,就為咱們身後的父老,多儘一份力氣!”
此時,幽州守城的物資,也已經消耗的七七八八。
攻城的契丹人,隻用了半日時間,就攻上了幽州城樓。
陳尚雙手舉刀,砍向一個契丹人,目眥儘裂,發出一聲聲嘶吼。
“狗賊人!狗賊人!”
他一邊砍,一邊喊,如同瘋魔了一般。
也不知他是在罵這些契丹人,還是在罵彆人。
這一日,範陽軍將軍陳尚戰死幽州。
同日,幽州破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