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天大雪之中,一輛馬車緩緩朝著金陵城前進,因為雪下得有些大,馬車陷在了雪地裡,隨行的幾十個護衛,便一同使勁,將馬車從雪地裡推出來。
好容易到了正午時分,馬車才到了金陵東門不遠處,這會兒,馬車再一次陷進了雪地裡,馬車上的人似乎也沒了耐心,徑直下了馬車。
是個須發都白了近半的老者。
這老者一身紫袍,雖然滿頭白發,但是頭發梳理的一絲不苟,也頗為精神,他下了馬車之後,抬頭看了看不遠處的金陵城,沉默了片刻之後,緩緩說道:“走進城罷。”
“是。”
一眾隨行人等立刻點頭應下,護在這老者身前,他們往前剛走沒多遠,數十騎就朝著他們奔來。
這數十騎很快靠近,在他們麵前停了下來,為首的是一個二三十歲,身材偏瘦的年輕人,年輕人旁邊,則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
少年人大步上前,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叩首道:“祖父!”
這少年人,正是周洛了。
這銀發老者,自然便是平盧節度使周緒。
周緒把自己的孫兒扶了起來,打量了幾眼,笑著說道:“好小子,精神了不少,比你爹強多了。”
周洛有些不好意思,撓了撓頭,站在了祖父身側。
而為首的年輕人,則是大步上前,抱拳行禮道:“宣州李正,奉命代王上,來迎接大將軍。”
周緒抬頭看了看李正,然後輕聲笑道:“咱們在青州地界見過一麵,李將軍。”
“許久不見,李將軍風采,也遠勝從前了。”
李正笑著說道:“大將軍過獎,我奉王命前來,迎接大將軍,車馬都已經準備好了,大將軍請。”
周緒點了點頭,跟著李正一起上了馬,然後看向李正,開口笑道:“定下中原之後,畢竟不一樣了,吳王的架子大了不少。”
二人是八拜結交的把兄弟,而且周緒是兄長,理論上來說,應該是李雲親自出來迎接他才對。
李正早知道他會挑理,笑著說道:“大將軍,本來家兄是要親自來迎接大將軍的,但是今天實在是不巧,家兄家裡,今天添丁進口,家兄正在家裡等候,因此沒有辦法來迎接大將軍。”
“添丁進口?”
周緒一怔,問道:“哪一位夫人?”
李正開口笑道:“是陳州的一個小夫人,今日臨盆,我來之前還沒有生下來,不過這會兒,應該已經差不多了。”
“大將軍跟我一道進城,說不定還能討杯喜酒喝。”
周緒啞然一笑,這才扭頭看了看周洛,以及自己帶來的幾十個隨從,沉聲道:“走了。”
“進城!”
李正也回頭看了看四周,低喝了一聲,吩咐眾人進城,一行人浩浩蕩蕩的進了金陵城。
進了金陵城之後,城裡主要道路上的積雪,已經被清理乾淨,眾人很是順暢的一路到了吳王宮門口。
李正是李雲明麵上的唯一兄弟,自然很順利的帶著周緒一起,進了王宮之中,被王宮裡的侍者們,帶到了王宮前殿一處偏殿等候。
等了差不多盞茶時間,同樣一身紫袍的李雲,這才三兩步趕了出來,還沒有靠近,就對著周緒抱拳笑道:“大兄遠道而來,有失遠迎,罪過罪過。”
周緒抱拳還禮,然後笑著說道:“聽聞賢弟家裡添丁進口了?”
李雲回頭看了看李正,然後對著周緒笑著說道:“是,剛生下來不久,孩子一哭,沒事了之後,我就立刻來見兄長了。”
周緒道了聲恭喜,然後笑著問道:“不知道是王子還是王女?”
“是個小子。”
李雲笑著說道:“白胖白胖的,兄長今天且住在我這王宮裡,明天我就帶兄長,去看一看這小子。”
“恭喜,恭喜。”
周緒抱拳,再一次道喜,笑著說道:“江東李氏,要枝繁葉茂了。”
這個時代,血脈與家族,往往能決定很多事情,甚至能決定一個王朝的興衰與長久。
而此時,江東李氏,已經初見成型。
李雲擺了擺手,笑著說道:“比起兄長,還差得遠,聽聞兄長擅長鏖戰之術,哪天我跟兄長好好請教請教。”
周緒若有所思的回頭看了看自己的孫兒,然後點頭微笑:“好說,好說。”
“兄弟”二人談笑了好一會兒,李雲才終於說起了正事。
“兄長,如何看河北局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