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不僅是李雲一家離開了金陵,金陵朝廷的一部分官員,也跟著李雲一起,離開了金陵,這其中有一部分工部的官員,是跟著李雲一起到宣州去,準備給老李家修祖墳去的。
準確來說,應該是修祖陵了。
雖然李雲自己內心,對於這種勞民傷財的工程並不是很感冒,但是,這的的確確是他當前必須要去做的事情之一。
因為這是這個時代最強大的工具,幾乎沒有之一。
禮製。
禮製,或者說規矩。
隻要禮製推行下去,天下間大多數人都會循規蹈矩,按照這套既定的規矩來辦事,而在這套規矩裡,李雲這種統治者,無疑是最大獲益者。
因此,他也要奉行這些規矩,比如說,他現在是吳王,將來還要正大位,那麼他李家的祖陵就必須要修起來,將來還要世代供奉。
因為要推行一個“孝”字。
這個孝字,並不隻是父子母子之間,或者說長輩晚輩之間的孝,君臣之間,也是一個孝字。
雖然說這種理念,對於一些野心家,或者說利已主義者來說,他們可能會嗤之以鼻,心裡完全不以為然。
但是。
是真的會有一大批人,奉行這種觀念,視天子為父的。
如此,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新的統治政權,才能夠在這個時代確立下來。
在這套規矩裡,李某人當然可以做到無矩的境界,但是就長遠考慮,他自己遵奉這些規矩,無疑是好處多多的。
至少,不會是什麼壞事。
除了這些工部還有禮部的官員之外,其他從金陵離開的官員,則不會在宣州停留,而是會直接趕往洛陽,投身進洛陽朝廷的建設之中。
對於這些官員來說,這無疑是一個很好的時代,因為新朝太缺人了,完全不會有什麼“卷”的概念。
隻要稍微像點模樣,都能夠在江東朝廷做個一官半職。
尤其是此時,奔赴洛陽的時候,大家到了洛陽,依舊是職多人少的狀態。
絕大多數官員,此時都是興致勃勃的,甚至沒有多少背井離鄉的哀思。
因為當官嘛,基本上都是要離開家鄉的。
就在這一部分官員趕赴洛陽的時候,李雲一家人,也已經抵達了宣州境內,他們剛到宣州,宣州刺史便帶著一眾官員,畢恭畢敬的跪在了王駕之前,迎接李雲一家人的到來。
等李雲帶著幾個孩子,還有薛王後下了馬車,這些官員都跪地叩首,拜伏在地上,口稱王上。
李某人看著這些人,深呼吸了一口氣。
到如今,他已經基本上適應了這個時代的規矩,但是看到這種場麵,內心深處,多多少少還是有些不太踏實的。
這些想法,隻是在他腦海裡轉了轉,他正想說話的時候,餘光瞥到了一旁的長子李元。
此時的李元,不過六七歲的年紀,但是麵對一群官員的跪拜,他完全沒有絲毫慌張。
泰然自若。
因為…他生來似乎就是如此。
“父王…”
李元注意到了李雲的表情,他開口問道:“您怎麼了?”
李某人回過神來,微微搖頭:“沒什麼。”
他又看向這些宣州官員,緩緩說道:“都起身罷。”
宣州刺史這才連忙起身,走到了李雲麵前,欠身道:“王上,臣已經在宣州城裡,安排好了一切,隻等王上王後以及王子王女們進城了。”
李雲看了看他,笑著說道:“我給你們行文了,不要勞師動眾,大張旗鼓,你們沒有亂來罷?”
“不敢,不敢。”
這刺史連忙低頭:“王上儉樸之風,臣等素來都是知道的,不曾太鋪張,隻是在城裡征用了一座宅子,收拾了出來。”
李雲看了看他,笑著說道:“那好,那先放著罷。”
“我先不去宣州。”
李某人看了看隊伍,緩緩說道:“我要先去青陽。”
這刺史聞言,並不覺得意外,隻是低頭行禮道:“青陽那裡,臣也有安排…”
“到青陽,就不用你安排了。”
李雲擺了擺手,笑著說道:“我在青陽有一座宅子,當年花錢買的。”
“王上的舊宅,臣等知道…”
這刺史苦笑道:“有點太小了。”
“不符合禮製。”
李雲看了看他,笑著說道:“小不小的,去了之後再說,好了,不必再囉嗦,再耽擱下去,晚上到不了青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