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海不僅僅是九司之中的諸司司正之一,他更是如今的京兆司司正,而且是天子身邊近人。
他的地位,基本上可以等同於是九司副總司。
九司這幾年,在征討天下的過程中出力太大,再加上它神秘莫測,以至於現在,不管是軍中的將領,還是地方上的官員,都要敬九司三分。
再加上孟海這一次,拿著天子的詔令,他本人就是皇帝派到嶺南來的欽差。
他這一句話,陳玄自然無話可說,畢恭畢敬低頭,應了聲是。
孟海得以順利節製嶺南地方軍。
緊接著,嶺南本地的九司,也被他直接接管,一場壯烈的嶺南道清洗,就此拉開帷幕。
九司本就消息靈通,孟海又從洛陽帶來了一些自己的嫡係下屬,全麵接管嶺南之後,隻查了五六天時間,就查出來了一些端倪。
到了第七天,孟海便親率地方駐軍,兵進瀧州拿人,將地方豪族瀧州陳氏,團團圍住,整個陳府上下,幾乎一個也沒有來得及走脫,俱被一體擒拿。
拿下陳氏之後,孟海隻是略做修整,就準備再一次動作,一個三十來歲的貴公子,卻從廣州匆匆趕來了瀧州,層層求見,一直到天黑時分,他才終於見到了孟海。
見到孟海之後,這貴公子低著頭,客客氣氣的行禮道:“言琮拜見上使。”
孟海這會兒正在打量著來人,看了一會兒之後,他才想了起來,開口說道:“你是舊周嶺南節度使言濟之子。”
“是。”
言琮深呼吸了一口氣,低頭苦笑道:“上使還記得在下一家…”
孟海看了看他,皺眉道:“你現在任什麼官職?”
言琮低頭道:“下官奉上命,現任廣州刺史。”
孟海聞言,悶哼了一聲,開口說道:“當初,你們嶺南道派人,襲殺晉王爺,最後被晉王爺一體擒拿,送往金陵問罪,沒想到陛下竟饒了你們家。”
言琮低頭苦笑道:“上使誤會了,當初派人刺殺晉王的,非是我們言氏一家,而是舊周朝廷的皇城司,下官與家父,也是無可奈何。”
“後來麵見陛下,我父子已經統統交代了。”
他低頭道:“即便如此,我父也因此被陛下黜為庶人,隻是因為我家熟悉嶺南情形,因此派下官回到嶺南,幫著朝廷官員,恢複嶺南行政。”
孟海看著他,想了想,問道:“言使君不在廣州,怎麼跑到瀧州來了?”
“奉命而來。”
言琮從袖子裡,取出一份文書,兩隻手遞給孟海,低聲道:“十日前,下官收到九司轉送的陛下密詔,令下官前來相佐上使,請上使過目。”
孟海兩隻手接過文書看了看,隻見的確是李雲的命令。
大概的意思是,嶺南的事情不小,擔心孟海到了嶺南之後,人生地不熟,把事情辦壞了,因此派言琮這個嶺南土著,來給孟海做個副手。
孟海看完了之後,遙對西北方向行了個禮,然後回頭看向言琮,鬆了口氣:“既然是陛下的詔命,往後言使君就跟在我身邊,給我做個副使罷。”
言琮低頭,應了聲是。
他猶豫了一下,開口說道:“上使,我到了瀧州之後,聽說您已經把瀧州陳氏給抓了?”
“是。”
孟海眯了眯眼睛,緩緩說道:“這一次嶺南地方叛亂,與這些地方豪強脫不了乾係,瀧州陳氏盤踞地方多年了,所占田產不計其數,想必對於朝廷的新稅不滿。”
“這一次嶺南道的叛亂,背後就有他們的影子。”
孟海沉聲道:“不下狠手,狠狠處理幾家人,這些人就不會老實,往後地方之亂,也永遠不會停歇。”
言琮看了看孟海,微微搖頭道:“上使,瀧州陳氏是嶺南三大家族之一,他們一旦出了事,另外兩大家族馬上就會得到消息,到時候他們很可能會武力抵抗朝廷。”
“說不定,會弄出更大的亂子。”
孟海橫眉道:“難道朝廷還怕他們不成?”
他怒聲道:“大不了,再打一次嶺南就是了!”
言琮連忙搖頭,開口道:“上使,下官不是這個意思。”
“下官的意思是。”
言琮看了看孟海,緩緩說道:“高涼馮氏,瀧州陳氏,以及欽州寧氏。”
“嶺南這三個家族,大約都跟這一次動亂脫不開乾係,上使想要動手,應當是對他們三家一起動手,拿住了他們三家人,嶺南其他勢力便都不敢再亂來了。”
“到時候,上使想怎麼查,就怎麼查。”
孟海聞言,大皺眉頭:“現在瀧州陳氏的人已經拿了,再說這些是不是太遲了?”
“不遲不遲。”
言琮深呼吸了一口氣,對著孟海笑了笑,開口說道:“上使,我們言家從我祖父那一代,就是嶺南五府經略使,我父被舊周封為嶺南節度使,我們家跟當地地方家族很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