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封趕在曹操開口之前,主動說道:“我倒是有個主意,或能助夏侯將軍得拜河南尹。”
“是何主意?”
曹操心中一喜,催促道:“賢侄可不能藏私。”
劉封斟酌著說道:“大將軍看鐘侍中如何?”
“鐘侍中……?”
曹操囁嚅了片刻,反應了過來:“你是說鐘元常?”
“正是。”
劉封誇獎道:“鐘元常外敦內秀,家傳淵源,可堪重任。”
“依我之見,韓征東確實欠缺治理地方之能。”
劉封看著曹操的臉色,嘗試性的提議道:“既如此,不如將司隸校尉一職轉由鐘元常擔任,河南尹則由夏侯將軍繼任。至於車胄,可使其前往弘農擔任弘農太守。”
“這……”
曹操陷入猶豫之中,按理說,劉封這個提議是不合他心意的。可問題就在於,這個方案本質是劉封拿出韓暹的司隸校尉去帝黨那裡給他換回來一個河南尹的位置。
他不僅不能反對,還得欠劉封一個大人情,日後是要還的。
劉封這邊其實也不吃虧,韓暹的司隸校尉對劉封來說,其實是個雞肋。
因為劉封並不會長期在朝中,也不會想要和曹操政爭,那麼這個利刃有沒有的區彆就不大了。況且這官職現在是掛在韓暹腦門上的,韓暹此時撐死了算是個徐州外圍,攀附著楊奉的邊才勉強蹭上的徐州。
而且此人能力不行,其性格又較為急躁,處事魯莽,若是劉封不管,他這個司隸校尉必然會白白送掉。
既然遲早保不住,那不如拿來做筆交易,同時讓帝黨和曹黨都欠自己一個人情,何樂而不為。
“好,那就有勞子升費心了。”
曹操畢竟是曹操,雖然有些糾結猶豫,但很快還是做出了決斷。
相比起司隸校尉,河南尹的權勢雖然小一些,但對曹操來說卻也是一樣重要的要職。簡單的形容一下,司隸校尉就是進攻的寶刀,而河南尹則是防禦的堅盾。
夏侯惇隻要能坐上河南尹的位置,那曹操就不用擔心自己在雒中的安全問題了。
如果有選擇,那曹操自然是想要全都要,再退一步,要司隸校尉也是更好的選擇,畢竟有刀就可以搶盾,可誰讓這兩樣都選不了呢。
有了河南尹,總算也沒有顆粒無收了。
“對了,還有一事,迫在眉睫,也需子升你幫忙參謀一些。”
曹操突然想起了個事情,正色道:“先前你我表奏本初兄出拜大司馬的請求,天子遲遲不批準,這件事很是棘手,子升可有解決的辦法?”
曹操就這幾天剛剛收到了袁紹的書信,破天荒的沒有斥責和訓誡,而是和聲細語的肯定了曹操的功績,請他幫忙安撫劉備,讓這份舉薦獲得通過。
曹操收到信件之後就後悔了啊。
袁紹可是一直拿他當親近小弟的,因此信件裡經常直斥其非,不怎麼客氣的。現在突然這麼客氣,反而給了曹操很大的壓力,這顯然是要他必須成功了。
曹操自然不知道,這裡麵也有坐在他對麵這位賢侄的一份功勞,而且這口鍋賢侄一樣跑不了,送往梁國睢陽的信已經讓劉備閱畢了,劉備的書信正在送往洛陽的路上。
幸好劉封之前假借劉備之名給曹操挖坑時,給梁國去了書信解釋。否則劉備收到袁紹書信時,必然一臉懵逼,完全不明白袁紹在說啥了。
“叔父,此事確實有些棘手,天子不允,如之奈何?”
劉封心裡也有點發虛,大概也能猜到袁紹肯定也給自己老爹寫信了。
劉封一邊轉圜著,一邊偷偷打量曹操的神情。
從對方的神情來看,好似不知道自己假借父親之名私底下告的黑狀。
曹操神情自然道:“以我之見,不如我們二人這次發動眾臣一起上奏,總要讓此事通過才行。否則本初兄那邊著實不好交代啊。”
曹操的話裡有話,他們倆都是外臣,初來乍到,能發動什麼眾臣?
能聽他們倆話的,顯然都是武夫,寡婦曹這是想給小天子做規矩啊。
劉封仔細的盤算了一會,覺得這事有搞頭,而且袁紹那邊遲早還是得讓他上位大司馬的,不然這貨肯定會各種折騰。
眼下正是徐州蓬勃發展的關鍵時期,可不能讓袁紹南顧來搞事,影響了徐州擴張的腳步。
況且,曹操折騰的這麼厲害,這可不就是自家老爹嘴裡經常說的操以暴,吾以仁;操以譎,吾以忠;每與操反,事乃可成爾。
劉封開口答應了下來:“既如此,那小侄願從叔父。”
曹操頓時大喜,當日宴請劉封,直至暮色已深,才告一段落。
次日,劉封直接先去找了鐘繇。
兩人此時也算是熟人了,劉封又不斷的送些禮物。
此時的洛陽城內,什麼都缺。
要不是有劉封這麼個樂善好施的親朋,鐘繇還真不一定每頓都能吃飽飯,更彆說家裡還能用上雪鹽了。
對於劉封,鐘繇還是相當感激的,而且隱隱也頗為靠攏對方。
鐘繇是潁川名士,當地四大士族中鐘家的後人,看起來仿佛是和荀彧、陳群是同輩,可實際上他的年齡要大上許多,而且官路也較為曲折。
當然,這份曲折並非是來源於官場,而是時代所導致的。
鐘繇上調中樞的時候,恰恰是何進和宦官鬥爭的白熱化時期,緊跟著就是董卓入京,廢立新帝,隨後又是十八路諸侯討董,董卓遷都,王允誅董,賈詡亂漢,最終天子東歸。
這一係列的事情裡,被滿門誅殺的三公都不止一家,連東漢真正名義上的第二人——太傅都族誅了一個。
鐘繇能活到現在是真的不容易,更慘的是,他的婚事都被耽擱下來了,至今還是個單身漢。
聽到這一點,劉封心中頓時一動,思索起自己麾下有沒有可靠之人家中尚有未出閣的千金起來。
“子升,袁冀州大司馬一事,我也並非沒有勸說過。就連三公之中的趙、郭兩位大人,也屢次進言,隻是天子一意孤行,恐難說動啊。”
鐘繇看著麵前的劉封,心裡有些古怪。
以年齡來算,他妥妥的算是劉封的長輩了,他的年齡比之劉備都年長了十歲,劉封叫他一聲伯父都份數應該。
可劉封在他麵前卻從來不以後輩自居,近乎於朋友之交。
鐘繇剛開始也有些不適,可隨著時間久了,倒也覺得有這麼個忘年小友也不錯了。
聽見鐘繇的話後,劉封點點頭表示認同,隨後話鋒一轉道:“此時倒是有一個機會,隻是不知道鐘兄在天子麵前的分量有多重了。”
“哦!?”
鐘繇一聽,頓時來了興趣:“愚兄在天子麵前,也算頗為器重,隻是不知道這分量夠不夠汝之所需。”
鐘繇這也是謙虛之言,他現在在天子的跟前,可以算得上是前三的親信了,更是作為骨乾培養,這分量是足斤足兩的。
劉封笑了起來,解釋道:“既如此,那一個臥虎之坐,再加上眾將進奏,能否說得動天子?”
“臥虎之坐?”
鐘繇大吃一驚,這個臥虎之坐可不是真給老虎躺著的,而是特指司隸校尉。
在東漢一朝,司隸校尉與禦史中丞、尚書令在上朝時,均專席而坐,以示皇帝優寵,故名為三獨坐。而司隸校尉位高權重,有監察殺伐之權,故此號為臥虎。
“這……。”
鐘繇心思電轉,被劉封所說的話給震驚和引誘到了。
他現在隻是個侍中,雖然能長居天子左右,可皇權不振,這年頭的侍中雖然依舊是要職,但遠沒有幾十年前那麼吃香了。而且即便是幾十年前最為走俏的時候,侍中也沒法和臥虎相提並論。
這個升遷對於鐘繇來說自然是誘惑十足,但也不是完全沒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