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岱的大喊讓許昭的部曲都醒覺了過來,士氣大漲之下,他們不再驚慌失措,而是變得更加勇敢起來。
尤其是許昭帶著親兵也衝了上去,身臨一線。
有徐晃在前無人能擋,又有許昭帶頭衝鋒,許昭部曲的士氣漲到了頂點,許多人甚至進入了瘋狂狀態。
許昭的部曲中有不少是山越和南蠻,這些人勇敢彪烈,悍不畏死。
這種個性的戰士在逆風中會顯得缺乏韌性,抗壓能力比較差,在持續的壓力之下容易崩盤,即便是勇士,也會表現出尋死的舉動,一旦超過壓力極限,必然會直接崩潰潰逃。
可同樣,這些人在順風中卻會表現的格外凶狠看,尤其是被徐晃這樣的勇將一激勵,那更是連生死都拋之腦後了。
吳景整個人都看呆了,上一刻他還以為成功奪回北門了,甚至都開始琢磨如何處理許昭家族了。
下一刻局勢居然開始變得急轉直下,親軍統領吳大直接戰死,一線的親軍居然開始動搖崩潰了。
吳景整個人都是懵逼的。
可他很快就清醒了過來,當即發號施令,派了兩個親兵去東西城通知部下撤退,而他本人則帶著剩下的三個親兵掉頭就跑,完全不顧一線還在苦苦血戰支撐的親軍。
敗仗吳景可打的不少,當初追隨姐夫轉戰中原的時候,對手可都是天底下第一檔的軍隊。孫家軍在梁東被徐榮吊起來錘,連他姐夫都慘敗到隻剩下十餘騎南返。
所以吳景深知自己的命才是最重要的,部隊總能東山再起。
吳景走的悄無聲息,剛開始時吳景親軍還不知曉,依舊在拚死抵抗。
可隨著入城的劉封軍士卒越來越多,後續部隊甚至有時間在城外重振隊形,恢複組織度後再成建製的進入城中投入戰鬥,吳景親軍再也抵擋不住,軍官想要向吳景尋求幫助時,才發現吳景已經不見了。
吳景的消失成了最後壓倒駱駝的稻草,吳景親軍當即開始崩潰,各自開始向後逃跑。
因為道路的狹窄,有些士卒為了逃跑甚至對同袍動起了刀子。
而一線的部隊則逃無可逃,又完全不是徐晃和生力軍的對手,乾脆扔了兵器跪倒在地,向劉封軍和許昭部曲乞降。
劉封軍這邊還好,不會濫殺俘虜,可許昭部曲那邊可就不同了,雙方剛剛結了血仇,拚殺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現在突然投降,哪裡收的住手。
更彆說許昭部曲的軍紀遠遜於劉封軍,更有山越,南蠻的勇士,殺性上頭,根本就聽不到軍令了。
好在徐晃及時出手乾預,請許昭下令禁止殺俘,同時命令自己的部曲後撤休整,這才讓不少吳景親軍幸免於難。
不過等待這些人的也未必是好事情,除非被劉封軍所吸納,剩餘的很可能要送去彭城、下邳、沛國挖礦去了。
之前笮融、薛禮舊部中,罪大惡極的一小批自然被斬首示眾,罪過較大卻罪不至死的,就送去了豫、徐兩地挖礦。
孫策軍想來也會按照這個規章辦事。
吳景逃至縣府,立刻命留守的二十人將馬匹牽出,然後帶著這二十多個親兵直奔南門而去。
如今隻有南門,才是最為安全的,其他兩門說不定都已經落入劉封軍之手了。
隻要能夠成功從南門離開餘杭,那吳景就安全了。
出南門後,一路往東南而去,就是錢塘江江畔的錢塘縣,而如果筆直向南,則是孫家祖地富春。
無論去往哪裡,吳景都能站住腳跟,聚攏敗兵,然後再考慮下一步該如何去做。
果然,正如吳景所預料的那樣,半刻鐘後,他有驚無險的抵達了餘杭南門。而這裡的吳景軍士卒已經戒備森嚴,卻沒有半點交戰的痕跡。
很顯然,這裡還是極為安全的,並沒有受到潘軍和劉封軍的攻擊。
“將軍!?敢問城中這是發生了何事?”
守門的都尉趕忙迎了上來,如今南門聚攏著五百餘人,自從城北喊殺震天之後,這都尉就將牆上的守軍聚攏了起來,隻在城樓留了二三十人戒備,其他人都被聚集到了城門口。
吳景顧不得許多,當即答道:“許賊造反,北門已破,快開城門,隨我速速撤退!”
那都尉大驚,有些不敢置信。
可看見吳景灰頭土臉的,身後的親兵也是各個驚慌失色,就知道吳景說的肯定是真的了。
於是,他也不敢怠慢,趕緊回頭大喊道:“快開城門,讓城樓上的人也下來,準備走了。”
吳景點點頭,隨後想到了什麼似的,對那都尉道:“你多派幾個靠譜的人,走城牆上去東門,西門,讓他們趕緊走,隨便去富春或是錢塘都行。”
那都尉連連點頭。
此時,城門也已經打開,吳景也不囉嗦什麼,隻留下一句跟上,就衝進了黑漆漆的門洞之中。
兩名親兵舉著火把超越了吳景,走在了隊伍的最前列,此時天色漆黑,眾人也不敢提升馬速,一旦跑快了離開了大道,隨時會摔折了馬蹄。
那都尉也不敢怠慢,趕緊收攏麾下兵力,隻比吳景他們晚上了半刻鐘就出城逃命去了。
不得不說,吳景逃命的本事還是相當大的,行動十分果決。
出城之後,吳景毫不猶豫的筆直南下,前往富春。
其實去錢塘的路更好走一些,畢竟是大路,而且錢塘還是轉運中樞。
可吳景卻是直接選擇了富春,隻因為他摸不清劉封軍到底有多少人,也不知道對方的部署。
去錢塘的路可在城東,他們自城南而出,還得繞行一段距離,返回城東的大道才行。
萬一撞上了包抄城東的劉封軍,那可就惹大麻煩了。
況且這黑燈瞎火的,繞行時要是摔折了馬腿,也是個不小的麻煩事。
吳景的決定不可謂不穩妥了,已經苟到了極點。
若說唯一的問題,那就是沒在第一時間撤退,而是組織了反擊,想要奪回北門。
可這也是極其合理的事情,吳景總不能不戰而逃吧。
隻是吳景萬萬沒想到,他已經跑的如此之快了,居然還有人在城南等他們。
太史慈此時帶著一部騎卒在向導的帶領之下,舉著火把直接從城西而過,繞到了城南,封鎖了城南道路。
如果吳景第一時間就走,那太史慈自然堵不住他,可他在城中激戰了半個時辰,這時間恰好讓太史慈過了東苕溪,抵達了城南。
太史慈在城南兩裡處的一片密林邊緣下馬休整,雖然寒風凜冽,卻不能生火取暖,就連火把都全都熄了。
他們所部兩百人俱是騎兵,速度最快,後麵還有兩三千人的步兵在趕來的路上。
這會兒北門早已經打的白熱化了,城外趕路的征南軍自然不會再有隱藏的必要,直接點燃了火把快速行軍。
太史慈他們之所以熄滅火把,是想要伏擊可能從城南逃跑的敵人,因此才需要隱藏自己。
原本太史慈等人還以為要等上一段時間,甚至可能落空。畢竟這條路是去往富春的小路,而不是去往錢塘的大路。
可沒想到,他們才休息了不到一盞茶的功夫,燈火通明的南門城門就被打開了。
彆看隔了二裡地,餘杭南門此時因為戒備的關係,燈火點的十分明亮,再加上光暗對比,雖然看不清楚城門的樣子,可城門洞裡突然多出來的亮光,傻子也知道這是大門洞開了。
“將軍,有魚上鉤了!”
太史慈的親兵們興奮的臉色通紅,總算大家沒有白吃這的半晚上的辛苦。
太史慈也點了點頭,心中揣測著吳景會不會在這隊人馬之中。
“都做好準備,記得掛上馬嚼子,彆讓馬匹出聲。”
太史慈不放心的提醒了一句,眾人趕忙應聲答應。
很快,所有馬匹都套上了馬嚼子,然後分散了開來。
這隊騎兵中,大部分人都帶有弓箭,隱藏在密林之中,等待著城南的敵人自投羅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