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大軍入駐餘暨縣。
此時征南軍高達五萬餘眾,即便留了一萬餘人在錢塘江北岸,南岸也有近四萬之眾,再加上孫軍降兵兩萬餘人,小小的餘暨縣自然是呆不下這麼多人的。
因此,征南軍在抵達餘暨縣後,就大興土木,建造營壘。
等趙雲都督後軍收拾完戰場,將戰死者下葬,軍械物資收集完畢,趕到餘暨縣時,已經有現成的簡易營壘等著他們入駐了。
按照征南軍的規矩,征南軍士卒的屍體自然是立了個合墓,而孫軍則全部焚燒之後掩埋,以免生出疫病。
其實劉封一直想推行火葬,畢竟火葬確實具有一定的優越性,至少乾淨、衛生,對防範疫病有著很高的的作用。
不過這年頭想推行火葬可太難了,戰敗的敵軍也就罷了,火葬好歹還有骨灰可以分一分,總比曝屍荒野,或者萬人坑來的好一些。
可自己人這邊,那還是得規規矩矩的土葬了,最多也就是多立合墓,好減輕一些壓力。
這也多虧了大家連飯都吃不飽了,各種要求都降低了許多。
就這條件,都能穩居東漢末年各路軍閥中的前三了。
趙雲收拾完畢後,帶著乾活的兩萬孫軍進入營壘休息。
接下來的數日,征南軍在餘暨縣進行休整。
劉封采購了餘暨縣以及周邊地區的大量物資,總算是弄到了不少豬羊雞鴨,還有大量的魚蝦,於第四日犒賞全軍。
劉封本人也在餘暨縣中宴請諸將,並評定本次戰事的功勳。
隨著劉備父子的勢力不斷膨脹,各方麵的製度也開始趨於完善。
在軍功這一塊,劉封照抄了後世PLA的體係,並不單純以首級計功。
其實自秦漢起,就並非單純的以首級計功,隻是首級功太過簡單粗暴,以至於後世大多都隻提首級功了。
嚴格的說,除了首級功外,還有先登、陷陣、斬將、奪旗四大功。
這四大功就完全和首級功毫無關係。
先登並不是簡單的一個登上城牆,想要獲得先登軍功,必須要符合三個條件,首先就是第一個登上城牆,其次是這一次攻擊得破城,失敗撤退了是不算的,最後一個條件則是你還得活到戰事結束。
可見先登之苛刻,但先登一般都是奇功等級,是最大的功勳了。
斬將、奪旗這兩個都很好理解,而且比之先登還略微寬鬆了一點,除去了第三個條件,也就是你乾完之後戰死了,也一樣追敘你這個功績。
唯有陷陣,是真正的群體功績,需要指揮官極具智慧和勇氣,帶領著一定數量的精銳士兵,或撕破防線,或正麵陷入敵軍擺好的軍陣之中,以完成既定的軍事目的,危險異常。
舉個簡單的例子,高順這次就有陷陣之功,他作為首批登陸錢塘江南岸的孤軍,奮勇作戰,牽製了孫軍三四個時辰,奮戰到了最後一刻,全軍傷亡超過五成,不但沒有潰散,還參與了大反擊,生擒活捉了芮良兄弟倆。
不過陷陣和先登不同,並不是鐵定的奇功,還是得以難度來定功。
這一次,劉封製定了一個比較周密完善的敘功體係,準備在這次定功中推行看看。
之所以選擇這一次,一來是正巧趕上了,二來也是這次功勳相當重要,而且戰事比較綿長,算是征南軍第一次遭遇到持續戰鬥半年以上的大戰役。
劉封正好試個水。
諸將入堂之後,以趙雲居左,太史慈居右,分兩列坐下。
諸將臉上都是喜氣洋洋,即便是內斂如趙雲,眉眼之間也是流動著喜色。
如今劉備父子蒸蒸日上,揚州精華之地快要儘數為劉封所有,最重要的是,有消息傳出今日要敘江東之戰的功勳,諸將如何能不眉開眼笑?
待諸將入座之後,劉封衝著陸遜點了點頭。
隨即,陸遜起身走到堂中,開始宣讀起計功製度。
征南軍日後戰功共分五級,首功,奇功,一等功、二等功、三等功。
秦漢以來,其實一直都是大功,中功,小功。
可劉封覺得這過於赤裸裸了,不如等功來的含蓄。
其中,中級以上軍官的首級功占比二分之一,劉封本來有意徹底廢除首級功,可仔細一想之後,覺得真廢除了可就過於激進了。
所謂過猶不及,正合於此。
一旦真廢除了首級功,那就完全變成了將領報功,也不利於公開公正公平的原理,而且還有加強中下層軍官乃至於士兵對中高級軍官形成人身依附的重大惡果。
所以,劉封考慮之後,決定將首級功占比降低到二分之一,而且還限定於中級以上軍官。
畢竟普通士卒和低級軍官的表現,自己不一定能看得到,但中級軍官往往已經能在自己跟前露麵了。
另外,劉封還想要推行政委製度,把敘功權從指揮官的手裡剝奪出來,形成軍事主官主掌軍務,政治主官主掌政務。
這是相當重要的一點,彆以為東漢就搞不起來,日後文官乾涉武官還少嗎。
劉封並不是要推行什麼體製改革,隻是想借此圈定文武界限,而且利用文官主掌政務,卻將軍事裁定權留給軍事主官,這會在最大程度上避免擁兵自重可能的同時,又降低了對軍隊戰鬥力的影響。
不過這個還需要繼續深入考慮,這是一件相當大的事情,倉促不得,先慢慢來吧。
等到陸遜將新的敘功體係講完,諸將有些麵麵相覷。
但諸如趙雲、太史慈、周瑜、賈逵、高順、陸遜、顧雍這些聰明人,卻已經有些品出敘功改革的目的是什麼了,尤其是周瑜,他甚至能揣摩出三四分劉封的心中所想。
仔細思考了之後,周瑜還真就覺得劉封這改革改的極妙,尤其是征南軍特色的勳章體係,更是讓周瑜大開眼界,歎為觀止。
劉封在征南軍,乃至整個驃騎軍中的威望和影響力是毋庸置疑的。
諸將無論品出還是沒品出其中蘊藏的東西,都不妨礙他們俯首稱臣,毫無異議。
“咳咳。”
陸遜退後之後,劉封等了片刻,給了諸將一些接受的時間後,輕輕咳嗽了一聲。
這一聲咳嗽之後,堂上突然變得安靜了下來,剛剛還鬨哄哄的諸將當即停下了交流,旋即坐直身體,靜候劉封開口。
一咳之威,落針可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