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考慮到是學習道經,在修道領域中,文字也是擁有力量的,而且禦子從小接受的島國語中也包含了部分繁體漢字的學習,因此教她古漢字更合適。
帶著禦子一個字一個字的學習,從發音到意思,東野瑜耐心且事無巨細地講解,隻要禦子有不明白的地方,就會用島國語從多眾角度解釋幫助她理解記憶。
想借助清靜經學會坐忘不光是能讀能寫就行了的,必須要深刻理解清靜經的意思,體會撰寫者記錄在文字中的對道的領悟。
如果隻是日複一日的機械的吃齋念佛誦經打坐,乞求神明能看到聽到,施舍些力量或者乾脆下界帶自己飛升,那就太可笑了。
修道之人萬法歸於己身,拜神更多意義上是尊敬師長,遇到難以處理的妖魔偶爾借下祖師爺之力。
但想要得道,卻還得靠自己才行。
禦子剛開始還不時想起那天的金發女人,想起東野瑜和她相處的情景,思想在學習漢字和猜測二人的關係上來回切換,有些煩人。
肯定是魘鬼又來作祟了,這種妖怪不僅可以讓人做噩夢,還會讓人心情煩悶。
少女微微撅起小嘴,心中決定待會兒請春塬把這些煩人的壞妖怪都趕走。
但隨著學習越發深入,禦子奇妙的發現自己的專注度在以肉眼可見地速度提升。
她學習速度相當快,不到半個小時就把一整篇道經學完了。
畢竟道經雖然珍貴,但微言大義,一整篇其實沒多少字,就算自己一個字一個字的講解一遍,再旁征博引,全部講解完也花不了太多時間。
禦子學習天賦出眾,學完第一遍後,已經將這篇道經連帶釋意大概記在了心中。
至於她自己對道經的理解,則要需要通過學習和生活後才能更進一步。
這也是道家部分學派倡導入世的原因,大道存在於山野萬物,也存在於市井紅塵之中。
不過哪怕是這樣,清靜經的作用也已經初步顯露。
“東野尼桑,這是某種驅除妖怪的法術嗎?”
禦子呢喃地念誦已經學過的道經,感受著奇異地平靜下來的心緒,思想擺脫諸多雜念的影響,如琉璃般純淨,效率高了不少。
魘鬼被趕走了?
“是的,它可以幫助你驅除盤踞在心中的妖怪,同時也可以幫助你進入到一種名為坐忘的特彆修行狀態,墮肢體,黜聰明,離形去知,同於大通,此謂坐忘。”
東野瑜仔細解釋了一遍,但由於坐忘本就是極其抽象的描述,因此即便解釋了,也好像雲裡霧裡的。
禦子嘗試理解東野瑜的意思,卻並不知道該怎麼去做,心中默念清靜經也隻是讓自己的思維更明晰。
少女沉思良久,有些迷茫地搖頭:“東野尼桑,我還是不懂。”
東野瑜聞言,鬆了口氣,安慰道。
“慢慢來,有些修道之人一輩子都沒法坐忘,對於凡人來說這本就是一種比較高深的境界,即便我現在隨時能進入坐忘狀態,要清晰明了地用所有人都能理解的通俗易懂的話將其描述出來也比較困難。”
要是有人一晚上連漢語加道經都學會,再直接坐忘,那屬實有些駭人聽聞了。
在禦子家教導她學習到六點多,吃過晚飯後又陪禦子看了會兒書,聊了些與桃鄉有關的趣事。
東野瑜並沒有將其中的凶險說出來,對看重的親朋好友,自己基本是都是報喜不報憂的。
禦子又幫不到自己什麼忙,說那麼多,除了讓她憑白擔憂之外沒有任何意義。
臨走前又教她學了遍道經,直到月上東天的時候方才辭彆。
從伊織家的庭院中走出,來到神社中庭,神社是徹夜開放的,因此雖然已經接近晚上八點,卻還是有零星的遊客、路過的行人上來拜神。
一位白衣緋跨的巫女依靠在狛犬石雕塑旁噠噠抽著煙槍,沒什麼儀態,但自有一番威嚴氣度。
“你身上有一位神明留下的氣息,得罪了什麼神?”她說道,聲音慵懶甜膩,卻又沒有半點風俗氣。
與春塬見過、交流過幾次,發現她並非那種端著架子的神使後,東野瑜便不再那麼拘謹了。
此時聽她問起,也沒多想,隻是用像是和朋友交談的語氣說道。
“沒,前兩天去桃鄉那邊除妖,當地的菱澤水神想招攬我當她的神使,我給拒絕了。”
“菱澤水神?哦,是那位古代國津神,許多年不曾見祂參加出雲神議了,聽說祂在自己的仙鄉裡沉睡,沒想到會有心思招攬神使。”
春塬自言自語地說著,戴著狐狸麵具的臉看向東野瑜:“祂地位不低,成為祂的神使也是有資格參加出雲神議的,作為野狐狸,這成就也不算低,你不去麼?”
東野瑜搖搖頭,“免了,這次桃鄉町的妖禍就是她不理神務鬨出來的亂子,我要是當她的神使,估計整天都是亂七八糟的破事,還要不要修煉了?”
“的確是理智的決斷,你或許能成道。”
春塬讚許一聲,又問道:“前些天,印西那邊有邪神被東天庭降下的神雷滅殺了,你知道嗎?”
東野瑜於是將事情經過簡單說了一遍,不過她沒問神雷的來曆,自己也就不太好說。
不然會給人一種炫耀的感覺,在這種陽神大妖麵前說這種話多少有點敗好感度。
春塬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原來如此,那凡人倒是大膽,不過背後應該有修為高深者支持。”
修為高深者?東野瑜想起當時突然刮起來的白毛風,“確實是這樣,當時有暴風雪突然刮起來,不過後來神雷要降下來的時候,那暴風雪又停了。”
“暴風雪?”春塬沉思下來,似乎想到了什麼,不過沒說出來。
東野瑜見此也沒有詢問暴風雪的來曆,而是問出了另一個有些好奇的問題:“東天庭這算越界嗎?國津神們有什麼反應?”
春塬聞言看了東野瑜一眼,輕笑一聲。
“大國主當年麵對建禦雷神的時候尚且不敢言語,隻能喏喏讓國,如今又怎麼敢對那高高在上東天庭有什麼意見,隻不過高天原那邊估計又要吵翻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