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車上的廣播用柔和的女聲禮貌親切的聲音向旅客們道彆,立花劍道社的眾人拖著各自的行李箱下車。
列車外的空氣要清新不少,仿佛深吸一口氣,再伸個懶腰就能拜托長時間坐車帶來的困頓。
燈光清冷明亮,將龐大的月台照得通透,月台上隻有零星的剛下車的乘客,竊竊私語的交談在空曠的月台顯得有種幻夢感,這裡安靜得不像是在東京。
“媽媽,我已經下車了”
劍道社的同學在和家裡人通話。
濱山橫道伸了個懶腰,比賽的順利和平安無事的旅途讓他心情舒暢,不過這些學生一刻沒到家,他一刻放不下心來。
目光在身後的學生臉上掃過,心中默數著人數,確認沒丟下誰後,大手一揮,“該回家了,同學們。”
說罷像是老母雞般帶著一群學生往月台外走。
這個時候的車站已經沒有多少乘客了,大廳中隻有零星拖著行李的旅客和一些準備深夜出差的人坐在椅子上候車,廣播正在用標準語通告即將到站的列車,提醒旅客們準備登車。
東野瑜肩挎劍袋,背著背包,同時還幫明日見早苗拖著行李箱。
她此時換下了那套典雅的禮服,穿上清爽的白色連衣長裙——極端天氣逐漸恢複正常,島國的夏天開始展現真正的威力,即便是月之魔女再不情願,也沒辦法穿那套最喜歡的禮服。
否則走兩步滿頭大汗渾身黏糊糊的哪兒還有什麼潔淨可言?
大概是這段時間沒了女仆們的幫助,發型不那麼精致,頭發隻是收束在腦後,用一枚充滿神秘主義風格的嵌著寶石的發卡夾成一個簡易丸子頭,然後用一頂輕薄精致的白色紗帽來遮掩發型的隨意,眼睛眯著,一隻手拉著東野瑜的袖子,走路搖搖晃晃,像是在夢遊。
這個時間點實在不怎麼好,往常這個時間點她已經躺在自家柔軟溫暖的大床上沉入夢鄉了——即便是開始修行,明日見早苗卻沒有像東野瑜那樣用坐忘修煉來代替睡覺。
她選擇拿一部分時間來修煉,剩下一部分時間睡覺。
睡眠是黑夜與月亮的權柄表現形式之一,月之魔女如是說。
但東野瑜總覺得她單純隻是貪睡而已。
神宮寺柊鏡緊隨其後,泠然的目光偶爾會掃過明日見早苗拉著東野瑜衣袖的手。
香織詩織還很精神,各自拎著自己的小行李箱嘰嘰喳喳說著什麼悄悄話。
這次福岡之旅她們相當滿意,雖然沒去什麼景點遊玩,但至少不用在家裡被逼著學禮儀、插花之類的無聊課程。
有馬則宗背著裝有備前長船國守的木匣子一邊打著哈欠一邊低頭刷視頻,木匣子平靜得與平凡之物沒什麼區彆。
自從那天過後,有馬忠康再沒有出現過,不過看魂體狀況還算穩定,東野瑜猜測大約是因為那些人指出師範已死的事實。
很多傳說中一些已死之人還能像活著時候那樣生活,可一旦得知自己已死的事實,那所有的一切都會瞬間坍塌。
師範的情況不太一樣,到現在還存在的原因是某些執念,執念未解就算知道自己已經死了也不會消散,但剩下的時間應該也已經不多了。
東野瑜在車上就跟有馬則宗說好了,今晚回家休整一晚,明天上午就出發去福知山城。
眾人走出車站後,一些早已等候在此的家長連忙揮手招呼。
家人重逢,男生們還稍顯克製,隻是與父母打招呼,笑著告知玉龍旗得勝的好消息。
女生們則要顯得更激動一些,與家人擁抱在一起,離家一周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算短,但足夠產生思念的感情。
與自家孩子寒暄完畢後,家長們向濱山橫道微微躬身,對他這段時間照看自己孩子表示感謝,隨後領著各自的孩子離去。
“我看到我爸媽了,阿瑜,先走一步,明天見!”
有馬則宗伸著脖子在人群中看到自己父母,連忙給東野瑜道彆,領著行李箱直奔過去。
“老登,我豪奪三連斬你看到沒?!看看這獎牌,真金白銀的玉龍旗冠軍!猜猜誰沒有?”
他掏出早就準備好的金牌在老爹麵前晃悠,露出賤兮兮的笑容,一掃先前老登一看自己成績下降就禁止自己練劍並將補習班拉滿的鬱氣。
當年有馬老爹其實也有誌於劍道,不過沒什麼天賦,在校內劍道社就已經被同學勸退了。
此時見有馬則宗嘚瑟的樣子,有馬父翻了個白眼:“這次比賽你也就打了四場,最後一場還被人打得抱頭鼠竄,要不是東野君,你能拿這個獎嗎?拿不了,沒這個能力知道吧。”
“真酸啊。”
翅膀硬了?有馬父聞言側目,正要打壓有馬則宗的囂張氣焰。
“好了好了,孩子比賽受傷了,你少說兩句,比不過兒子就比不過,又不是什麼丟人的事。”
有馬母親瞪了丈夫一眼,噓寒問暖地詢問自家兒子先前比賽時的傷怎麼樣,這一周過得好不好,有沒有吃好睡好之類的。
他父親咕噥著慈母多敗兒,接過有馬則宗的行李裝進自家車後備箱裡,一家人朝東野瑜笑著打了聲招呼。
有馬父親還想詢問他要不要坐他們家的車回家,話沒說出口就被有馬則宗攔了下來。
正疑惑地看向兒子,卻發現他擠眉弄眼地打了個眼色,目光落到東野瑜身邊的金發少女身上,想起有馬則宗先前說過的一些八卦,恍然大悟。
於是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也沒再問,簡單告彆後便開車離去了。
見每個學生都有家長來接,濱山橫道倒是輕鬆了不少,與一些家長閒聊一陣,叮囑學生們假期注意安全——他要等到所有學生都離去才會走。
神宮寺家也派了人開車來接自家幾個大小姐回去,不過好像不在近前,香織詩織左右沒看到人,卻並不失望,兩雙眼睛亮晶晶地看著東野瑜。
“這麼晚了還沒來,要不我們今晚去——”
“不用著急,兩位見習修女,月光會照亮你們回家的道路。”
沒等神宮寺柊鏡皺眉,明日見早苗便輕聲打斷她們的提議。
目光看向停靠在不遠處車位中的豐田世紀,穿著女士西裝,看起來頗為乾練的衫田夏子已經在車邊等候了。
香織詩織撇了撇小嘴,彼此對視一眼,早苗姐姐好像已經察覺到什麼了。
就在這時,兩輛低調的黑色本田轎車從新乾線車站外的拐角拐進來,停在東野瑜一行人身前,神宮寺柊鏡的父母從車上下來。
朝這邊看了一眼,徑直走過來。
我測,你爸媽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