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剛開始,李清泉等人說了簡短的開場白,包括方言在內的學員,一個個都跟矜持。
不過等喝了酒,氣氛就慢慢鬆弛了。
所有人都很興奮,說話的聲音也大了。
推杯換盞,相互敬酒,都有了幾分醉意。
“年輕的朋友們,今天來相會。
蕩起小船兒,暖風輕輕吹……
“啊親愛的朋友們,美妙的春光屬於誰,屬於我,屬於你,屬於我們八十年代的新一輩!”
蔣紫龍捧著杯,和古樺幾個高聲合唱。
“啪啪啪。”
在場的人鼓掌叫好的同時,也有人提出來一首應景的歌,現在是分彆,可不是剛相會。
“這必須讓岩子來!”
“沒錯,這首歌還是他教我們唱的。”
“岩子,來來,你給大夥唱一首!”
蔣紫龍、莫伸等人帶著醉意,高聲起哄。
在眾人的注視下,方言也不怯場,借著喝酒潤嗓的工夫,腦子飛速運轉,到底唱什麼?
一下子,想到了羅大右。
緊接著,想到了《光陰的故事》。
不過轉念一想,詞裡有一句“發黃的相片古老的信,以及褪色的聖誕卡”,這沒法唱!
“岩子,來一個!”
“岩子,來一個!”
鐵甯、王安逸等人也加入起哄大軍裡。
“岩子,有沒有什麼送彆的歌!”
送彆?!
方言眼前頓時一亮,那就來一首《送彆》。
霍地站起了身,清了清嗓子: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
晚風拂柳笛聲殘,夕陽山外山。”
“這是什麼歌?”
一部分學員沒有聽過,麵麵相覷。
“這是弘一法師的《送彆》,想不到小方會唱這首啊。”
丁鈴脫口而出,給其他人簡單解釋。
徐鋼衝著被打斷的方言使了個眼色,示意他繼續唱下去,方言心領神會,緩緩唱道: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一壺濁酒儘餘歡,今宵彆夢寒。”
沈雁氷、萬佳寶、丁鈴他們聽著歌,臉上露出緬懷之色,思緒仿佛拉回到他們年輕時。
“情千縷,酒一杯,聲聲離笛催。
問君此去幾時還,來時莫徘徊。”
方言唱的是龍珣版本,不是《城南舊事》的版本。
一曲唱罷,氣氛在安靜中顯得有些憂傷。
學員們,有的眼眶微紅,有的甚至噙淚。
“好!”
丁鈴帶頭鼓掌。
沉浸在回憶裡的沈雁氷、萬佳寶等人,被這麼一驚擾,也不惱,也舉起手,鼓起掌。
“嘩嘩嘩。”
掌聲雷動,王安逸抹掉了眼角的淚水,就聽到身旁的鐵甯,突然喊了一嗓子:
“再一遍!再唱一遍!”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歌總有唱完的時候,謝師宴也有結束的時候,導師們陸續地離席,學員跟著去送一程。
“小方,想不到你在音樂上也這麼有天賦,沒準以後還能當個作詞家。”
丁鈴搭沈雁氷的便車,打開了車門。
萬佳寶幽幽道:“是啊,而且說不準,小方在其他方麵有天賦,比如話劇上。”
“哪裡,哪裡,老師們過獎了。”
方言把沈雁氷小心地扶到後駕駛座。
謝師宴上的這首《送彆》,讓老前輩們對自己的好感度,直線上升,目光當中充滿慈祥。
“嗡嗡嗡。”
目送著一輛輛車開走,方言沒有馬上走。
跟上鐵甯、王安逸等人的大部隊,把李清泉、徐鋼、古劍之他們送去公交車站。
黑漆漆的土路上,老師學員都放鬆下來,說著閒話,走了一截,有了路燈,將他們幾長幾短的身影,投在地上。
車暗著燈,敞著門等在終點站。
方言扶住李清泉的肋下,托著他上車,然後跟徐鋼他們一個個告彆,一直到車門關上,車駛離了站,人群當中,也不知道誰唱了句: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
所有人唱著,唱著走回講習所。
樹影在地上蕩著,人影也在蕩著。
涼風有信,秋月無邊,人走得很慢。
時間,卻走得真快。
方言的講習所告一段落,接下來要開始起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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