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便是這樣…”
堂屋內,萬寶全將詳細經過講述了一番,拱手道:“川蜀商會的其他人已經審過了,他們都隻是外圍,這裡的才是首腦。”
“先要把人救醒,至少留下一兩個活口,否則根本找不到姓杜的下落。”
就在他們說話的空當,堂內眾人情況已越來越不好,渾身腫脹,臉色發青,甚至滲出黑水。
這些黑水便是詛咒外象。
和血液一樣,流乾後人就死了。
李衍看著韓坤,心情有些複雜,搖頭道:“找排教是不可能,我可以解咒,但誰能活下來,隻能看他的機緣。”
他這話並非亂說。
這種咒法,也不知根源是什麼,非常凶殘,即便他用《北帝除殃術》,也耗費不少精力。
吳字班的人,隻是受到牽連。
而眼前這些,全是兩天積累的詛咒同時爆發,能不能救回,他也沒把握。
“能有一個就行!”
萬寶全當即大喜。
無論川蜀商會,還是蜀王府那些人,他都沒好印象,關鍵是要問出口供。
“那好,還請諸位暫時離開。”
李衍對著萬寶全開口道。
“好!”
萬寶全二話不說,連忙帶著眾人退出周家。
在他們離開後,李衍又打了個手勢,其他人頓時了然,拿出各種樂器,分散開來。
白家女子在外,他和王道玄在內,將堂屋圍起,擺供桌,燒香,一通忙乎。
鑼鼓三聲,白家女子頓時跳起儺舞,並且用晦澀的土語,唱起了小戲。
而萬寶全和丹鶴子等人,則遠遠觀望。
“師伯,這是做啥?”
萬寶全有些懵逼。
“這是陽戲。”
丹鶴子若有所思,撫須道:“既是法事,也是戲劇,看模樣是花燈劇,貧道也沒聽過…”
白家一幫女子,大多都是術士,還有白浣這高手坐鎮,說是唱戲,實則是布陣內壇遮掩氣息。
丹鶴子道行不如白浣,當然察覺不到。
而在堂屋內,李衍也在王道玄相助下,步罡踏鬥,掐訣低聲念誦道:“慶甲!上天度人,嚴攝北酆。神公受命,普掃不祥…”
這次有法壇相助,動靜更大。
霎時間,整個周家狂風呼嘯。
鑼鼓聲、唱戲聲、風聲混作一團,但卻有一道青煙升騰而起,經久不散。
尤其如今已經入秋,滿地落葉也被卷起,看上去聲勢著實不小。
萬寶全等人瞪大了眼睛。
說實話,他們不過是峨眉俗家弟子,混跡於江湖,這種等級的術法,平日裡真沒見過。
“果然是高手…”
丹鶴子也撫須點頭,麵色凝重。
《北帝除殃術》的氣息,被白家用巫術遮掩,他也看不明白,隻以為是陽戲效果。
這種常戴儺麵修行的戲班子,他也見過,但都是民間小術,不足為奇。
但這番動靜,已遠遠超出他預料。
堂屋內,隨著狂風旋轉,陰煞之氣,伴著濃濃的魚蝦臭味,化作黑煙從中術者身上散去。
李衍看到後,微微點頭。
效果似乎比他想的更好一些。
“吼——!”
就到這時,他耳邊忽然響起一聲野獸嘶嚎,像極了當初那頭困蛟,但卻添了一絲陰森。
那些散去的黑煙,似乎又有了主心骨,再次彙聚,向著地上眾人體內鑽去。
他懷中的龍紋玉圭,也在瘋狂顫動。
事情不對!
李衍心中頓時一凜。
他本以為,排教那什麼龍王,隻是意外得到古代龍宮水府法器,沾染了江神大君氣息。
這也是他答應前來的原因之一。
如今重慶府混亂,正好借助峨眉的力量,暗中渾水摸魚,取得“龍蛇牌”離開。
現在看來,排教龍王還隱藏了秘密…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周圍便一片白霧,王道玄等人消失不見,地麵也出現大量積水。
這是龍女托夢的征兆。
果然,身後一雙玉臂將他環繞,同時眼前光影閃爍,出現一幅幻象:
那是一座廟宇正殿,麵積不大,周圍香火繚繞,供奉著一尊龍頭人身的神像。
長著絡腮白胡的彪形大漢,跪在神像前,捧著一枚古樸的玉璧,不停磕頭念咒。
那玉璧模樣古怪,成圓環形,左右龍蛇纏繞,布滿五顏六色的花紋。
而且,質地和龍女給他玉圭的一模一樣。
這大漢旁邊,還盤膝坐著一名年輕人,臉色蒼白,嘴唇上塗著口紅,衣著華麗,莫名給人一種嫵媚之姿。
嗡!
懷中勾牒,也突然顫動起來。
怎麼都來了?!
李衍頓時有些無語。
不過他也隱約猜到,那年輕人,多半就是失蹤的杜家公子,看模樣還吸收了魔氣。
龍女的能力,自然比不上陰司地府。
李衍眼前再次濃霧彌漫。
這是陰司在發布任務。
雖說趕到了一塊兒,但他可不會錯過機會,連忙上前。
如今的勾牒,感應能力超乎尋常。
撥開淡淡的霧氣,他又看到那尊高大的鴞尊。
穿過後,周圍景象迅速變大。
往遠處看,依舊是那張巨大方桌,但旁邊卻多了個模模糊糊的身影,似乎穿著古怪官袍。
隨後,耳中傳來兩人對話聲:
“又找到一個!”
“是誰?”
“女叉!”
“嗯,發令,儘快抓捕。”
“大人,還感應到江神大君氣息…”
“此事與我們無關,《天條》有令,不得乾擾人間氣運,俗神自有劫難,顯聖真君已轉世,能否踏入法界,全看他造化…”
隨即,眼前黑井血水開始沸騰。
關於“女叉”的情報,映入眼簾。
女叉,上古部落怨鬼成魔,外貌為粗俗凶惡婦人,穿著青衣,喜藏身於孩童腹中,竊取陽氣神魂…
逃離的原因,也一一顯現。
重慶巡撫杜陵,平生喜愛古玩,收了人家重禮辦事,卻不知裡麵有一道魔氣,鑽入尚且年幼的兒子腹中…
而送禮之人,明顯心懷叵測。
當然,李衍根本顧不上搭理這些。
顯聖真君轉世,法界,劫難…
他好像偷聽到了了不得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