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天子、宗室、勳貴和文武百官,全國各處的文人學子,包括戲曲都會湧來,在京城闖出名堂,可名利雙收。
確實是文化中心。
軍事中心也不用說。
幾年下來,九邊、東南等諸地征戰曆練出來的精兵,輪番入值京營。
二十六軍、肅慎軍、蒙古左六翼,這些天下精銳之師,發號施令都由京城而出。
經濟和交通中心,有些費解了。
這幾年,朝野上下對經濟一詞的理解,與朱翊鈞同步了。
京城怎麼會是經濟中心?
天下最繁華的地方在上海,那是太子殿下伸手一指,畫了個圈,然後楊金水、李三江等人嘔心瀝血建立起來的。
所有去過的人都會驚歎,古往今來,天下繁盛之極,莫過如此。
怎麼經濟中心反倒成了京城?
還有交通中心,交通最便利的還是上海。
通江達海,麵向大海、背靠長江運河,轉運十分便利,這也是它能迅速發展起來的原因之一。
潘應龍代表三人問出經濟和交通中心的疑惑。
朱翊鈞微微一笑,開口解釋道:“而今東北大定,漠南已經降附左翼。平定右翼也未來可期。
我們要籠絡漠南漠北,永固北疆,就要改變以前粗暴簡陋的手段和方法。除了漢蒙一家,定期向西發起征戰等舉措之外,我們還要使用經濟、文化等手段。
讓百戶以上頭人貴族子弟,入京或沈陽、太原、西安求學,教誨以忠義仁孝,是其一。
其二就是往來商貿,收牛羊良馬、皮毛奶酪。現在太原、遼陽、灤州新成立了幾家大羊呢絨廠,紡織草原上的羊毛,製成呢絨和氈帽衣服。
將來轉運方便,可在漠南漠北設加工廠,把牛羊肉和奶,初步加工,便於保鮮,再販運各處這些商貿往來,貨品轉運,都以京城為中心進行。”
朱翊鈞還有一件事沒有說清楚。
第一台商用蒸汽機製作出來了,鐵路和蒸汽火車也不遠了。
京城必定要成為鐵路交通的中心,東邊修一條鐵路,連接灤州,再分出兩路,一路出山海關入遼陽、沈陽,連接大明新的農業工業中心。
另一路出承德、赤峰、通遼,沿著察哈爾舊地一直向北,再調頭向西,深入漠北草原腹地。
南邊修一條鐵路,連接天津和大沽,天津再分出一條,一直南下,山東、江蘇、應天府再過長江,直至上海。
大明京滬線。
西邊修一條,過涿州、保定、真定,然後分路。
一路調頭向西,從井陘入晉,直抵太原。另一路繼續向西南,過黃河,直入鄭州開封。
北邊再修一條鐵路,西北出居庸關至宣化,在那裡分路,一路向北,出張家口,穿漠南,直抵漠北草原核心狼居胥山。
另一路繼續向西,至大同,再調頭向西北,穿土默特部腹地,直至河套地區。
這幾條鐵路一修,猶如幾條鐵鏈,讓大明北疆穩如泰山,京城自然就成了經濟、交通中心了。
朱翊鈞簡單解釋後,對潘應龍說道:“鳳梧,擴建也是改建京城舊城的重要機會。疏浚河道溝渠,避免洪災內澇;鋪設下水管道,完善市政設施,提高公共衛生.
一座城池,我們不僅要住得安全,還要住得舒適。京城乃天下首善之地,鳳梧,你要為天下建一座楷模之城。”
聽朱翊鈞如此一說,潘應龍頓時覺得責任重大,壓力翻倍。
不過壓力越大,出的政績也越大。
“臣定當殫精竭力完成殿下製定的宏圖偉業。”
送走譚綸和潘應龍,朱翊鈞留下了胡宗憲。
“胡公,那位黨如圭找到了嗎?”
黨如圭就是那個忽悠胡宗憲上疏彈劾淩雲翼,試圖挑起胡宗憲和張居正內鬥的幕友。
“啟稟殿下,臣給刑部行了文,那邊也發了海捕文書。錦衣衛宋都使也給臣來文,說錦衣衛也在全力緝拿此子。
隻是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任何訊息。”
“此子不是被滅口了,就是此前用的全是假名假籍貫,處心積慮,現在他恢複真名,安於原籍,很難查到。
現在大明工商大興,人口流動頻繁,這樣的人不好查。”
“臣也覺得不好查。隻是幕後黑手是誰,沒有查不出來,臣心中忐忑不安。”
朱翊鈞看著胡宗憲的臉。
或許他已經猜到是誰,隻是不願意說出來而已。
朱翊鈞安慰他道:“胡公不必過濾。朝堂之上,無黨無派,那是不可能的。有黨分派,自然就少不了明爭暗鬥。
胡公,孤意欲讓你入督理處,總製戎政,內閣的那灘渾水,我們就不去趟了。”
胡宗憲知道太子殿下是在保護自己。
自己嚴黨身份,是要背一輩子的。
要是入閣,那些翰華清流就會像打雞血一樣衝上來,往死裡彈劾自己,八百年的老賬也會被他們翻出來。
胡宗憲誠懇地說道:“殿下的良苦用心,臣感激零涕。臣一定替殿下督理好戎政,尤以西南為重。”
朱翊鈞滿意地點點頭。
老胡這樣的能做事又識進退的大才,用起來就是順手舒心。
胡宗憲也離開後,朱翊鈞坐在椅子上,心事重重。
挑撥離間胡宗憲和張居正之間的幕後黑手,朱翊鈞也猜出來了。
此人的身份讓朱翊鈞遲疑不決,難以下定決心。
“祁言,去架閣庫戊字庫取一份舊文檔來,就是”
祁言馬上領命而去,很快就拿了回來。
朱翊鈞拿著這份文檔,看了又看,忍不住提起筆在一張白紙上準備寫字。
“殿下,司禮監馮公公和錦衣衛宋都指揮使有事求見。”
“請進來。”朱翊鈞頭也不抬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