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豆糕,滄州綠豆糕!”
“博彩押寶,最後一輪。押中就買,一角起押。多少不論,多買多贏!競賽馬上開始了,一開炮就停止押寶啊!”
咚咚咚,密集的鼓聲響起,競賽隻差一分鐘,兩邊的觀眾席像是被擰上了某個開關,聲音嘩的就消寂了。
十二艘龍舟在水麵上靜靜地停著,龍舟手揚起手裡的木槳,如同兩排羽翼,仿佛下一秒龍舟就要掠著水麵飛出去。
砰!
一聲巨響,發令炮響起,震撼著整個南苑。
急促有節奏的鼓聲猛烈響起,敲打在湖麵上,十二艘龍舟猛地一彈,如離弦的箭矢向前飛去。
十二艘龍舟劃開十二道水跡,幾乎是齊頭並進地向前飛去。
西邊的觀眾們紛紛站起,瘋狂地嘶吼著。
順天府的龍舟早早就折戟,於是京師的百姓很多支持直隸和南京的龍舟隊。
支持直隸,因為它是鄰居;支持南京,因為並列南北兩京,隻有它配京師的爺們為它加油。
暫居在京的兩廣、福建學子、工匠和商旅,為廣東布政司龍舟隊呼喊加油;家裡有人入陸軍的為鷹揚軍和武勝軍龍舟隊加油助威;家裡有人入海軍的為南海水師、東海水師、玄武水師、定海陸戰營、平海陸戰營的龍舟隊加油呐喊。
海軍就是牛,水師加陸戰營一口氣擠進來五支龍舟隊。
湖廣的商旅學子為長江巡防水師龍舟隊加油;還有一支助威隊格外引人注目,他們大概兩三千人,一水的紅色短袖衫,頭包紅巾,敲著二十多麵大鼓,吹著上百支銅號,極有節奏。
這是從灤州趕來諸多工匠,為灤州造船廠龍舟隊加油助威。
灤州數十家煤鐵、水泥、機械、造船等廠礦,隻殺進來這麼一支獨苗苗,當然要派出代表來助威鼓勁。
大明現在三大工業中心,上海是以紡織印染為主的輕工業,外加一部分造船業。太原和灤州都是以煤鐵和機械製造為主的重工業,但灤州還有造船業。
三大工業中心,隻殺出這麼一支龍舟隊來。
賽程過半,各隊逐漸拉開。
直隸和南京兩支龍舟隊成了難兄難弟,墜在最後。
中間是長江水師、鷹揚軍、武勝軍、東海水師和玄武水師龍舟隊。
再前麵是第二梯隊,定海陸戰營、南海水師和廣東布政司三支龍舟隊。
最前麵是平海陸戰營和灤州造船廠兩支龍舟隊,殺得難解難分。
平海陸戰營主營在香江港,士兵主要來自兩廣和江西等地,劃龍舟是強項,加上軍隊的紀律性和體魄,比廣東布政司龍舟隊要強。
灤州造船廠的龍舟隊衝在前麵,實在是出人意料,爆了冷門。
不過知道內情的人清楚,灤州幾十家工廠沒有那麼簡單,他們按照軍隊模式進行管理,宣教等手段又是在那裡最先施行。
紀律嚴明、士氣高昂,再加上大工業化講究協同合作,團結同心。而且人家有錢,舍得下本讓隊員拚命地練,又拿出高額懸賞鼓勵人心。
幾項下來,爆冷很正常。
進入到最後階段,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平海營和灤州造船廠這兩艘龍舟上,它們幾乎齊肩並進,一會左邊衝上去,一會右邊衝上去,你追我趕,讓觀眾們的心,被死死地揪住。
最後五十米,灤州造船廠龍舟的鼓聲更密集,眾人一驚,瑪德!他們還留有餘力衝刺啊!
太鬼了!
兩排船槳在水中翻飛,隻見殘影,激起兩道水浪,節奏明顯加快,推動著龍舟一點點向前超越。
平海陸戰營龍舟隊也急了,加快了鼓聲,隻是他們餘力不多,剛衝了十幾米,反倒更加累了。
這時不敢泄氣,他們咬著牙拚命地劃動船槳,可是到最後隻能眼睜睜地看著灤州造船廠龍舟,領先一米左右,衝過終點,拿到了標旗!
灤州造船廠龍舟手仰天長嘯,點燃了整個南苑。
數萬觀眾齊聲歡呼,又蹦又跳。不管押中還是沒押中的,此刻他們都在為冠軍歡呼!
接下來的頒獎儀式,朱翊鈞親自為冠軍灤州造船廠龍舟隊頒獎,為二十二位隊員掛上了金牌。
這份殊榮讓平海陸戰營龍舟隊腸子都悔青了,當初再拚一口氣就好了。
驃騎龍舟結束,端午遊樂會高潮部分到此為止,但其它遊樂活動繼續,還會延續到第三天傍晚才會全部結束。
觀眾們還可以繼續在南苑裡行走遊樂,朱翊鈞需要回宮,在西苑太極殿設宴,宴請宗親勳貴、文武百官。
潘應龍終於得了閒,在偏僻處拿出欒永芳塞過來的那封信,信紙上幾行娟秀的字:“落花飛珠隔珠簾,簾靜重門掩尖指屈將花期念,春花何時拈.”
潘應龍目光閃爍,雙手用力,才把信紙撕出一道破口,又停住了。
“春花何時拈”
他最後把信紙折好,塞進懷裡。
海瑞帶著眾人離開南苑,回到家裡就拿著行李出發,趕到通州城正好黃昏。
“老爺,這麼急乾什麼?今兒龍舟競標你押輸了,被人追債?”
“現在到了通州,明天就能坐上最早一班漕船。老爺我去江南赴任,無數的眼睛盯著,得想法子跳出去。”
“嘿,老爺變壞了,你居然要玩兵法了。”
幾人在客棧裡吃著飯,突然聽到外麵有動靜,有數百人在外麵叫囂呼喊,聲音如海嘯狂風。
海瑞六人麵麵相覷。
“出什麼事了?”
朱翊鈞回到西苑,宴請眾臣們後,回到居住的萬壽宮,洗漱一番,換上燕居服,看天色還早,又踱到了紫光閣。
剛看了一會奏章,李春匆匆走進來。
“皇上,南海急奏。”
朱翊鈞眉頭一挑。
“南海急奏,那邊出了什麼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