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需擺脫窘境的胡應麟連忙拉著眾人轉到另一邊船舷。
這裡積聚了大量水手,就連在桅杆上繼續保持警戒的水兵,也忍不住探過頭來看兩眼。
不過甲板上列隊站著的海軍陸戰隊官兵,依然手持滑膛槍,繼續保持著警戒。
胡應麟四人拚命地擠到船舷上,舉目看出去,看到這邊有兩艘獨木舟,蕩漾在海麵上,小舟上各坐著一位妙齡女子,正當好年華。
身形豐腴,麵容娟秀,肌膚棕色,全身上下洋溢著一種健康的美。
她們穿著草裙,抹胸卻是一塊花布,可能是上次勘探隊交易得到的。其中一位打著一把傘,江南油紙竹傘,隻是有些舊,還裂了幾道縫。
她們坐在獨木舟上,側著身子,笑盈盈地看著安陽號上的水手,一點都不害羞。
四個土著男子劃著槳,在這邊海麵上繞著安陽號來回地轉。
水手擠在船舷上,站在橫杆上,探著上半身,雙眼惡狠狠地盯著兩位土著女子的身體,嘴裡發出叫聲笑聲,還時不時發出兩聲口哨聲。
“這是乾什麼?”
王士崧不明就裡地問道。
朱璉漲紅了臉說道,“傷風敗俗!不知廉恥!”
胡應麟和王士崧轉頭看向朱璉,大家都是第一次來,你怎麼一下子就明白這兩位土著女子在乾什麼?
“文卿,你看出她們這是在乾什麼?”
朱璉跺著腳:“兩位賢弟,你們還沒看明白嗎?”
“看明白什麼?”
“十裡秦淮河,揚州瘦西湖!”
胡應麟一愣,“啊,你說是這兩位土著女子,是島上的娼妓?”
王士崧不敢相信,“怎麼會呢!劃船的男子看上去像是女子的父兄啊。”
“這又如何?江南常有花船,女子為娼妓,操船弄舟的是她的夫婿父兄,一家人以女子陪酒為妓營生。
想不到在萬裡之外的扶桑群島,也遇到這樣的事!
你們看,那邊榆次、沅陵、枝江、霍丘和白水號,都有這樣的小舟圍著打轉。
難以置信!
原本還以為是世外桃源,想不到一樣的世俗醃臢。”
沈明臣突然說道:“文卿是想錯了。”
朱璉一愣,“想錯了?嘉則兄,在下哪裡想錯了?”
“這兩位羲仲遺民女子,還有圍著其它船隻轉的女子,是在招婿。”
“什麼!招婿?”
胡應麟三人都被驚住了。
沈明臣繼續說道:“根據發現這裡的勘探隊報告,扶桑群島居民,過著極其原始和樸實的生活,貿易都是以物換物。
他們沒有娼妓這個概念,有的話也不過是偷情。
長期居住在一個個小島上,千年下來,他們人口逐漸增長,但是彼此之間都或多或少扯上了血緣關係。
萬曆大學醫學院研究表明,血緣關係的近親結婚,生下的子女容易出現畸形,智力低下,存活率會非常低。
扶桑群島上的羲仲遺民不懂得這些醫學道理,但是千年經驗告訴他們,如果有外來男子或女子補入族裡,會讓生下的子女更聰明、更強壯。”
胡應麟馬上應道:“我在兩本研究草原民族的書裡讀到過,漠南漠北,從匈奴開始,那裡有一種很奇特的風俗。
如果遇到遠道而來的青壯男子,牧民會讓他跟自己的妻子睡覺,留種生育。
此前覺得愚昧無知,後來看到萬曆醫學院的研究報告才明白,這是漠南漠北牧民們千百年總結出來的經驗。
漠南漠北環境惡劣,擁有一個強壯的孩子,讓他長大成人,說不定能保護一家人的安危。
道理跟嘉則兄說的一樣,看來這些扶桑群島的羲仲遺民女子,真是來招婿的。”
朱璉臉色變得有些難看,搖頭訕訕地說道:“看來真是我想岔了。
隻是這些遺民女子招婿的方式,過於直白了吧。”
三人哈哈笑了起來。
“男女之情,有‘關關雉鳩,在河之洲。’也有隔著山頭唱山歌,唱對上了眼,鑽進山林裡野合。”
“這可謂是含蓄派和直白派!”
旁邊一直在靜聽四人議論的水手們,忍不住開口道:“四位先生大才,一語就道破玄機。”
沈明臣笑著說道:“那你們想不想招婿啊?這些女子穿著我朝的花布,一看就是島上的貴人之女。
入贅後吃香的喝辣的。”
水手們哄笑開了。
有水手笑著說道:“這鳥島上,什麼都沒有,就算是給我當島主有個鳥的意思。”
“不過這幾位土著女子,一看就是好生養,要是能娶回去就好了。”
“能娶回去還等你!老子早就跳下海遊過去了。”
“不怕,你小子遊水沒有我快!”
船舷上響起了歡快的笑聲。
不過大家都保持著禮數,隻是哄笑吹口哨,沒有人敢出聲挑逗。
海軍的軍紀,比陸軍還要森嚴,而大明海船九成以上的民船商船,都用的是簡易版海軍航海製度和軍紀。
“其實這樣也好。”
沈明臣說道。
胡應麟三人忍不住轉頭問道:“嘉則兄為何這麼說?”
“大明海軍和農墾團要在扶桑群島入駐,水手、農墾團墾拓兵都是男的,要是能在本地娶妻成家,肯定能穩住人心。
且與島上遺民聯姻,拉近關係,使得我們能更好地教化他們。”
說到這裡,沈明臣看著胡應麟三人,意味深長地說道:“夏州商州也是這般情況。而且那裡的夏商女子,據說長得英武秀麗,十分不凡。
元瑞、仲叔、文卿,你們年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