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內,氣氛因嬴靜提起的話題陡然變得微妙起來。
嬴華認真盯了嬴靜一眼,語氣平靜卻又透著不容置疑的認真,緩緩說道:“你不會平白無故說起這些,今天父王提起我們的事,你也太安靜了,這並不符合你的性格。”
“你是不是已經心有所屬?”嬴華雖然是在問,但是語氣卻是非常肯定。
嬴儀聽聞此話,瞬間睜大了雙眼,立馬將目光投在了嬴靜身上,雖然沒有開口問,但是那迫切的好奇的目光充分說明了,她正滿心期待著一個答案。
“沒沒有二姐不要胡說八道,我們幾乎每天都在一起,如果我有,那個、那個什麼,你們怎麼可能不知道呢?”嬴靜頓時慌亂起來,吞吞吐吐地回應著。
嬴靜雖然聰慧又古靈精怪,但是畢竟也隻是二八少女,遇見這事,終究還是沉不住氣。
她們三人自幼一同長大,彼此間再熟悉不過。隻瞧這平日裡腹黑的妹妹,此刻說起話來結結巴巴、心虛不已的模樣,嬴儀和嬴華便心知肚明,她們猜對了。
見狀,嬴儀按捺不住心中的興奮好奇,急忙追問道:“是誰是誰?我們認識嗎?見過嗎?”
嬴華微微一笑,輕柔說道:“我們是幾乎每天都在一起,但是近兩三個月,咱們在一起出宮的時間明顯變少了。”
說著,嬴華牽上了嬴靜的小手,溫聲笑語:“妹妹,有什麼不能跟我和大姐說呢?難道你還怕我們搶你的心上人嗎?”
嬴嬴儀在一旁幫腔,一臉佯裝的傷心,說道:“想來是的,我就知道,三妹從來不把咱們當姐姐的。”
嬴靜聽了這話,趕緊擺手打斷兩位姐姐的促狹。
“行啦行啦,我說還不行嗎?”
嬴靜咳咳了兩聲,清了清嗓子,還是有些害羞。少女白皙的俏臉,本能的染上了一層粉膩,平時活躍歡快的少女,此時竟然表露出少女特有的懷春溫柔文靜。
怕被車廂外的下人聽到,嬴靜用了傳音入密的方式,悄悄對兩位姐姐說道:“我先說好,沒什麼心上人!”
她微微頓了頓,又補充道:“隻是,隻是有些好感罷了。”
“就那麼一點點!”
“就一點點!”
嬴儀和嬴華很給麵子的,麵無表情的認真的點了點頭,一言不發,繼續聽嬴靜說。
“你們也見過他一次,隻是不知道你們還記不記得。”
嬴靜的聲音輕柔卻帶著一絲緊張:“就是三個月前,正值春耕,咱們出門踏青,在城郊見過一次的,那個、那個、那個小官。”
嬴華迅速在腦海中過濾了一下記憶,想到了那人,眉頭一皺,顯然是想到了那人。
嬴儀則冥思苦想,費了一番功夫,也終於記起了是誰,隻是當初不過遠遠見到,實在沒留下什麼深刻的印象。
嬴華說道:“三妹,那個小官倒是有些豪邁瀟灑氣象,不過他的年齡比你大太多了,應該已經有了家室。”嬴華微微搖頭,意思十分明顯,這人不合適。
嬴儀皺了皺眉頭,關心問道:“三妹,你是不是受了什麼人蒙蔽?那人這個年紀才隻是個芝麻綠豆的小官,你喜歡的不是英雄豪傑嗎?那人算得上是豪傑嗎?”
嬴靜有些不滿了,急切解釋道:“我打聽過了,他還沒有家世,他胸懷大誌,一直未娶,不過有幾個侍妾罷了。”
她微微揚起下巴,眼中透著倔強:“我能受什麼人蒙蔽?他都不知道我的身份。他也不在乎我的身份,從未問過我的身份,我們隻是朋友,交朋友看身份,那還算什麼朋友?”
“他隻是吃了出身的虧,出身貧寒,但是即便如此,不過幾年就成長到如此地步,整個鹹陽遍地朋友,全靠他自己,沒靠家裡一點,這樣白手起家的男子,怎麼就不算英雄豪傑?”
嬴華看著有些急了的嬴靜,心裡就是一歎。
這傻妹妹,雖然一向聰慧過人,還有著調皮,但是心地一直是極好的,也是極溫柔的,這外柔內堅的本質和她母親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現在自己和大姐還沒說什麼壞話呢,就已經袒護上了,說是朋友,實際上這人都已經住到心裡去了。
至於嬴靜說的那人不在乎她身份,這話嬴華半個字也不信。
笑話,就自家妹妹這絕色清麗的相貌,超凡脫俗的氣質,華美非常的穿著打扮,往那一站就明白,哪怕不知道是公主,也肯定知道這必是頂尖大家族出身。
再者說,無論走到哪裡都是前呼後擁,哪怕再低調,單獨身邊跟著的人也從未少過六人,乘坐的車架又是四禦。
隻要不瞎不傻都知道,這絕對是頂尖大貴族家的貴女。
嬴儀也不想反駁,畢竟是自家妹妹,她可不想因為這種事和自家妹妹起矛盾,而且她身為大姐,也是真怕妹妹被騙了。
於是旁敲側擊道:“三妹,他那個年齡看著怎麼也要而立之年了,而且這種白手起家的在鹹陽當官兒,都是老奸巨猾,你還是小心一些好。”
“更何況,哪怕他真心對你,不在乎你的身份,不了解你的身份,可是他都這麼大了,你們在一起也不合適啊,父王也必然是不會同意的。”
嬴靜仰頭,滿臉不服氣地反駁:“對大丈夫來說,年齡又算什麼?況且,這也沒差多少嘛。”她的眼神中透著堅定,那股子倔強勁兒展露無遺。
嬴儀翻了個白眼兒,吐槽道:“還沒差多少?那人再大個一兩歲,若是像父王一樣,女兒都跟你一樣大了。”她一邊說著,一邊輕輕搖頭,對妹妹的想法非常無奈。
嬴華一旁暗暗強自把笑憋了回去,嘴角微微上挑,顯然是被嬴儀的話逗到了。
嬴靜不屑一顧,說道:“大姐,父王到現在後宮也不停進人呢,多的是比我們還小的姑娘,這又算什麼?”
“起碼我若是嫁給了他,他是不能再娶了。”嬴靜對嬴儀的話是滿不在乎。
嬴華聽了這話,眉頭一皺,嗬斥道:“胡說,他也配和父王相比嗎?”
她的聲音陡然提高,帶著幾分威嚴:“父王是天子!父王修為通天徹地,譬如真神,早就駐顏不老。等我們老了,父王都依舊是雙十模樣。”
“可那人呢?隻需要再過個二三十年,就不知要成什麼模樣了。”
“父王寵愛我們,駐顏寶丹儘可以求上一份,到時候你還是青春貌美,可你夫君就不知道什麼模樣了。”
嬴靜抿了抿唇,低著頭幽幽說道:“那些少年才俊,總是太輕佻張狂,出身高貴的他們,更是狂氣有餘,總是少一些沉穩堅定,含蓄內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