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出口,王倉方才意識到自己剛才說了什麼,臉色瞬間蒼白如紙。
“小人剛才說錯了,小人是說……這藥方字跡不對,小人……”
“王倉!!”
蘇念初重拍驚堂木,嚇得王倉小腿一軟,重新跪下
“按大虞律,諸謀殺人未遂,已傷者,當屬絞刑。你為從犯,資給凶器,藏匿罪證,當杖一百流放二千裡!
若供出主犯,或可免於流刑,改為徒刑。王倉,都到了這個時候,你還不交代嗎?”
王倉聽到“絞刑”二字,嚇得褲子都濕了。
供出承恩侯府,那是萬萬不能的。
得罪了這等權貴,事後他怕是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可若是流放,他這副身子骨哪裡吃得消啊?
就在他難以抉擇之際,蘇照棠忽然出聲
“王大夫,到底是不是陸洲白雇了你?你若坦誠相告,妾身絕不為難你。”
王倉立時精神一振。
對啊!他得罪不起承恩侯府,還得罪不起一個毫無背景的陸洲白嗎?
他立刻說道“的確是陸大人!是陸洲白買通我給馬下了藥,欲要殺妻!
誰知中途出了意外,差點害死了老夫人。蘇娘子孝順,舍命救了老夫人,自己摔下懸崖,才讓計劃順利得成。
事後,小人將下藥的藥粉、藥方全燒了。本以為死無對證,沒想到蘇娘子又活著回來了。”
說完,王倉猛地磕頭“小人一時鬼迷心竅,犯下大錯。如今坦白,懇請大人網開一麵,從輕發落!”
蘇念初聞言立刻轉頭“陸洲白,你還有何話可說?”
陸洲白臉色鐵青“蘇大人自詡公正,單憑證人一麵之詞,就要給下官定罪嗎?清者自清,我絕未做過殺妻害妻之事!”
“人證單一,是不足以定罪。”
蘇念初目光冷肅“不過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即便王倉燒毀所有罪證,總會有蛛絲馬跡留下,查證隻是時間問題。
而若王倉下藥令馬車一事證實,那之後再次下藥欲致蘇娘子腿傷加重,便不可算作意外。
此二者相疊,罪加三等!陸洲白,本官是在給你機會,減輕罪責,你莫要執迷不悟!”
陸洲白百口莫辯,氣得渾身發顫。
王倉所言,都是假的!
他分明沒有做過,為何要將罪責強加於他?簡直欺人太甚!
可眼下王倉死咬著他不放,他卻無辦法自證清白。
若真的讓大理寺繼續查,不知需要多久,蘇念初定會按律將他暫且羈押。
陸洲白臉色難堪,他才剛從刑部大牢出來沒幾天。
那裡麵,他是再也不想進去了!
他深吸一口氣,轉過身望向蘇照棠,低了低頭,眼露悲切
“棠兒,可晴小產一事,是為夫錯怪了你。為夫一時衝動,差點害得你名聲儘毀。
但棠兒,為夫從未想過謀害於你,否則當年又豈會在你落水時救你?
你當真不顧半點夫妻情分,要將此事鬨到無可挽回的地步?”
衙門裡安靜下來,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看向蘇照棠。
蘇念初亦盯著她,等她一個回答。
清官難斷家務事。
殺妻之罪是重,但若證據不足,妻又回心轉意,改口否認殺妻一事,此案便無從推進。
陸洲白是否當場羈押,可以說隻在蘇照棠一念之間。
都已經走到了這一步,蘇娘子可千萬不能心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