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安安心頭一跳。
迅速理了下身上淩亂的乳白色洋裝,打開門。
“顧大哥情況如何,醒了嗎?”
“子彈擦中心包,少量血液流入心包腔,引發心包填塞,呼吸困難,人還在昏迷中。”厲梟臉色沉重。
傅安安急了,“我現在就去法國醫院。”
顧斯銘為了救她,自己卻受了重傷。
於情於理,她都該去探望他照顧他。
“安安,稍等。”
厲梟喊住她,遞過去一套折疊整齊的女式軍服。
“先去換衣服,吃點早膳,我馬上送你去。”
傅安安搖頭拒絕,“厲大哥,你受了傷,路途顛簸,對傷口不利,讓王副官長送我去就行。”
“中統局來勢洶洶,彆人送你我不放心。”
厲梟看著她。
在她麵前一直很好說話的男人,此刻神情嚴肅。
傅安安拗不過他,隻好答應。
她走進稍間,換上合身得體的軍裝,洗漱後,食不知味地吃了小半碗餛飩,跟在厲梟身後正要往外走。
忽而瞥到辦公桌上新鮮出爐的報紙,想起了什麼。
猛然伸手拿起報紙,快速翻閱到最後那版刊載五花八門消息的欄目。
看到其中有條隻發布了兩句詩詞的尋人啟事,眼前一亮。
“厲大哥,我明白了。”
“昨天那四句表達怨恨的詩詞,不是某個對我阿爸求而不得的女人寫給他的手箋。”
“而是……用來聯絡的線索。”
“隻要把那四句詩詞刊登在報紙上,被有心之人看見,就會主動來聯係我。”
傅安安說到這裡,眸光黯了黯,“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隻有那封威逼利誘的信,才是藏身在中央軍政府的幕後黑手的傑作。”
“而這四張紙片背後的東西,應該是我阿爸特意留給我的念想。”
“行,我馬上讓王副官長去報社登報。”厲梟靜靜看著她提到傅師長時,眼角泛紅,兩滴淚無聲落了下來。
他從軍服口袋裡掏了巾帕,輕輕擦拭她濕漉漉的臉頰。
“等揪出了那群喪儘天良的叛國歹徒,我就即刻給恩師和長卿正名。”
傅安安接過巾帕,擦了把臉,收斂了難過的情緒,朝他微微一笑,“謝謝厲大哥。”
兩人走出督辦處大樓,挑了輛八成新的黑色汽車,繞了很多彎路,才甩開追蹤而來的中統局。
到了法國醫院。
傅安安的心情非常沉重。
手術室門前,顧雨菲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滾滾而落,幾乎哭斷了氣。
“傅安安,我大哥這次很有可能挺不過來……估計要紅顏薄命英年早逝了。”
傅安安被她哭得越發心裡頭難受。
伸手握緊顧雨菲的手,“顧大哥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平平安安的。”
“手術七八個小時了,到現在,還沒有任何動靜,我真的好擔心。”顧雨菲抬起又紅又腫的眼睛,淚水滂沱。
“大哥受這麼嚴重的槍傷,我還沒有告訴阿爸姆媽。”
“姆媽有眩暈症,阿爸有偏頭風症,她們都不能受到劇烈刺激……”
顧雨菲哽咽道,“傅安安,我誰也不能說,隻能一個人硬扛。”
傅安安紅了眼圈,很自責,“對不起,都是因為我……”
“不關你的事,你是我內定的大嫂,大哥救你,天經地義,應該的。”顧雨菲胡亂地抹了把臉,想起突然發瘋亂開槍的朱眉洛,恨得牙齒都快咬碎了。
“如果大哥有個三長兩短……朱眉洛那個蠢貨,持槍行凶,我要殺了她,我一定要殺了她。”
傅安安眸光冷了冷,“顧大哥有個萬一,我也會親手殺了她。”
傅安安說完,從手袋裡拿出茶水和幾樣小點心,遞給顧雨菲,把人拉到一旁的凳子上坐下,勸慰道,“你餓了一晚上,多少吃點吧。”
顧雨菲渾身無力,沒胃口。
但還是勉強吃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