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龍族的祖地出來,便是莽莽洪荒。
許許多多的部落,徐族群,就在四周,卻不知道自己身邊便是洪荒最可怕的族群之一。
他們也終其一生走不出屬於自己的大山。
燭龍行走在天地之間,不時能夠看到這些部族好奇的抬起頭,觀摩他行走的腳印。
一步,一雷紋。
此時的陳燭,麵容與之前完全不同,渾身紫金貴衣長衫,頭戴高頂雷羽,怒眉,龍眼,唇烏臉青。
臉上更是有紫金雷紋點綴,一看便是不好惹的角色。
那雙踩著虛空的足印在虛空一步步走過而久久不消。
散落於大地的那些生靈們此生也許是唯一一次見到仙神,也是唯一一次如此近距離的觸摸源境之上。
他們窮極一生,畢儘心血,最後也許能夠觸摸到這腳印。
雷魔的腳印一直蔓延到極遠,極遠之處。
陳燭要去的地方是夢神所在之地,然而洪荒如此之大,如何找到夢神呢?
若是尋常生靈,隻需要閉上雙眼,在夢境之中便能找到夢神的存相在,可陳燭不需要,他若是進入夢中,這馬甲也就廢了。
夢境是夢神的領域,在夢境之中,夢神是唯一的神。
他以腳步丈量洪荒,尋找夢道的痕跡。
他在驚蟄府外一本正經的聽彆人嘮嗑的時候說,這邊有一座屬於夢境的國度。
在龍族以全族凝聚氣運之時,元境老祖們,或者先天神們也開始打造屬於自己的氣運古國。
那夢境國度,便是夢神所打造的氣運古國。
據說,屬於夢境的國度裡,要什麼有什麼,地位,實力,財富,雌性,應有儘有,隻要你想就能擁有。
據說有無數生靈寧願死去也要去夢境的國度裡走上一走。
前方有一座稍微大一些的部族。
陳燭微微落腳,麵若冰川,又好似即將爆發的火山,讓人不敢招惹。
隻見這部族,人口約摸兩百來億,個個皆是鳥嘴甲身,大致人形。
要養活如此之多的人口,得益於這部落之中的一隻泥碗,因此,這一族群也自稱泥碗族。
那泥碗垂下一條涓涓細流,飲其碗中之水便能三日不餓,精神奕奕。
那泥碗的涓涓細流又是用之不儘,取之不竭,一直流入汪洋大海之中。
陳燭來的時候,正好看到這個部族在祭祀泥碗,然後統一引用那條細流。
點點的黑光在細流裡浮沉,微微觀察陳燭便明白了這是怎麼一回事。
原來,這泥碗不是泥碗,而是地脈的一道“傷口”。
這裡原本能夠孕育出一尊新神的,卻因為這傷口而泄了地脈之炁,最後變成了這一道細流。
就像是一隻蛋被打破了,再也無法孕育生命,除非你把這蛋殼補起來。
“遠道而來的客人,請問您也是來我泥碗族遊玩的嗎?”
一名泥碗族人熱情的走來:“正好我們在祭祀泥碗,不如一起?”
現在不同以往,就算不是先天神也有一些與人形大致不差。
隻是誰都沒有見過真正的人形,所以也就對陳燭不覺得多麼畏懼。
“祭祀?”
陳燭冷笑一聲:“吾乃龍庭大祭司,這海上皆是我龍族地盤,你們祭祀可問過我了?”
聞言,那泥碗族人臉上的熱情一僵。
陳燭冷哼一聲:“大搞瀅祀,該罰,今日本祭祀封了你們的泥碗,以示懲戒。”
他伸手一道魔雷落下,直接把地脈的缺口堵上,所以,那泥碗也就廢了。
隻聽“轟隆”一聲,泥碗破碎,連同這泥碗族所有人的心也跟著一起碎裂了。
“你……你……”
這些泥碗族人看著那條永遠也取之不竭的細流乾涸,先是不敢置信,馬上就轉變成為了憤怒。
“你居然褻瀆泥碗,導致不再有神漿流出!”
“你是罪人,殺了你,祭祀泥碗謝罪!”
“殺了他!”
“殺了他!”
泥碗族內群情激奮,這族群因為長久吞服地脈之炁,最厲害的族長也有了四蛻的層次。
他大吼著衝向陳燭,要用原始野蠻的方式把麵前這罪人殺死。
然而……
“轟隆!”
魔雷再次落下,陳燭麵不改色,眼前的族長卻在雷霆的熾熱之下變成了一攤灰燼。
所有泥碗族人的聲音全部停頓……
相比起泥碗這從未有意識的神靈,他們更加畏懼眼前這真正手捏雷霆的神靈。
據說,天上的每一次打雷都是雷神震怒,難道,是他們不小心惹怒了雷神?
古樸的畏懼與信仰,在此時誕生了苗頭。
陳燭麵色不改,淡然道:“你們可知,夢境神國在哪裡?”
夢神要發展自己的夢境神國,肯定會到處發展與宣揚,像這樣大的部族一般都會成為目標。
然這些泥碗族人並不知曉,也就說明這個地方錯了。
陳燭搖了搖頭,既然如此,那他就沒有必要在這裡待下去,浴室就要起身離開。
然而就在此時,他麵色微微一怔。
隻見隻見被自己堵上的地脈,又一次被衝開了,往那邊看才發現是有一名道人,正一點點的用手重新為泥碗塑型。
那道人頭上發絲卷曲,旋轉而成發髻,絲毫不顧及自己尊貴的身份,使之雙手沾滿汙垢。
泥碗再成,泥碗族人們麵色欣喜,正要叩拜卻又回頭小心翼翼觀察陳燭。
這位雷神,是否還要發火?
“道友當真是好大的膽子。”
陳燭端詳眼前這奇怪的道人來:“知道是吾的手段卻還要破壞,當真是不知死字如何寫的不成?”
那道人緩緩的把泥碗做好,雙手的汙垢卻神奇的消失,聞言回頭微笑。
“在下以雙手重塑此寶,本是功德一件,何來破壞一說呢?”
陳燭聞言眉頭一挑,拿出亥水竹編來道:
“道友你逞口舌之利觸犯與我,莫不是想嘗嘗本尊這鞭子的厲害!”
他自爆身份:“吾乃龍庭新任大祭司,勸你趕緊給我重新堵上泥碗,否則要你吃不了兜著走!”
那道人聞言麵色無懼無悔,輕輕搖頭。
“道友,你這一雷下去,是懲罰了這些泥碗族人。”
“可他們卻是日夜對這賴以為生,封了他們的泥碗,這些生靈又要如何為生?”
道人神色恬靜:“吾是不會封上的。”
“好一個不會封上。”
陳燭冷笑:“這地脈本該孕育出一尊仙神,等那仙神出世,必然可成地仙能夠造福這一地界,不比這泥碗有用?”
“破了的地脈,隻是凡物罷了。”
陳燭有自己的說辭,不然他也不會做這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道人依舊搖頭:“那這兩百億生靈在這時間之中,又該何去何從?”
“地脈仙神孕育不知多少歲月,沒了泥碗,這些生靈又會死去多少?道友,既然泥碗已成便是命數,無需更改。”
聽聞這話,陳燭麵色愈發陰冷,拿起了鞭子。
他從來都不是一個喜歡廢話的人,更何況,如今的身份乃是雷魔,更是乾脆。
抬起……落下……“啪!”
亥水苦竹鞭狠狠抽打在道人身上,抽得皮開肉綻,傷口觸目驚心。
雷魔冷哼一聲:“與吾論道,說到底還是誰的拳頭大誰有道理,誰給你的膽子敢惹本尊?”
不知,北海他一戰而威名遠揚?
受了這一鞭子,道人一聲不吭,甚至臉上的表情也無有變換。
“聽聞道友殘暴,果然如此。”
他反而還長歎一聲:“道友,殘暴終不可取。”
還算硬氣,沒有疼的吭聲。
陳燭抬起手,直接給了第二鞭子,第三鞭子……
可一鞭鞭落下去,這道人硬是一聲不吭,哪怕衣衫破爛,血肉模糊的黏到一起,也不發願意重新破壞泥碗。
“你什麼來頭?”
陳燭還從未見到這麼硬氣的人,手中的力道不由收了幾分。
這麼打都不吭聲,也不還手,隻是為了這區區一道地脈?
糙,哪裡冒出來的狠人,他是要維持這馬甲的人設,你又是為了什麼?
陳燭其實心裡已經在發怵了,這種角色要是不徹底乾掉,以後肯定是個狠人,今天這梁子就算是結下來了。
“在下隻是西方那一道庚金之氣罷了。”
道人似是猜出陳燭的想法,披掛傷痕而笑:
“聽聞道友殘暴,特趕路迢迢,為改變道友想法而來。”
“此次,吾誓言大道,與道友之間不論如何皆不產生因果業力,道友可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