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之中,不周山下,陣陣雷鳴清音響起。
鴻鈞行走於山中,心神不寧。
“究竟是何之音,為何吾查不出來?”
他行走山上世界,雖有發現不少的好東西,卻沒有結果。
“父神啊,你又在做什麼?”
鴻鈞不知這是什麼反應。
祂隻好繼續尋找,而與此同時,陳燭在學習。
太清聖人說,你看那些“大事”看久了,自然感悟不再有多麼強烈。
但偶爾看看小事,換一個方式去感知世界,也許有奇效,這也是所謂的太極萬事萬物兩麵一體性。
一切的表現,都是它的對立,這是太清聖人的道。
陳燭猜測,也許這就是太清聖人的道。
他行走在這片世界,聖人的說法陳燭明白,可陳燭已經許久許久沒有真正的如一個徹頭徹尾是凡人一樣了。
這不是之前的那種不實用實力悟道,而是要讓自己的視角都要變成凡人。
也不知道聖人是什麼時候成就無量存在的,陳燭懷疑,通天教主他們也許還是西遊的教主,但這位太清聖人恐怕從始至終都是無量。
從那玉京山上第一次見麵,從那棋局,就已經是了。
太清聖人其實早已經出現在洪荒,隻是也許如同鎮元子一樣,被裹挾在厚厚的造化裡。
陳燭心中沉思,行走在孤寂的街道上。
抬頭鋪一看,一層層樓宇已經亮了起來,唯獨地麵空曠。
就如同他與這個世界一樣格格不入。
他像是一個,孤魂野鬼撞入了人的皮囊,在笨拙的模仿,努力學習人的方向。
陳燭站定,隻見旁邊的一戶玻璃裡,一家三口吃著晚飯,雖然恐懼,卻依舊有著溫馨。
那是一種,上班十個小時之後,費了半個小時買菜,又拿出半個小時做飯,然後半個小時吃完的一種特殊的複雜勞累之下的感情。
隻為了最後那麼一兩個小時的時間,互相看著,或者抱著,然後就要睡去,繼續第二天的重複?
陳燭怔住,努力讓自己回憶,這到底是為了什麼,是什麼趨勢一個真正的普通人這樣去做。
為了所謂的家庭,為了那片刻的溫存?
然而就算這樣,這溫存也是不常有的,有些時候,或者半數,或者更多,都是互相吵架,然後連溫存也沒有。
可凡人,就是為此甘之如飴。
“哢……”
陳燭身後響起碎裂的聲音,他體內燭火一閃而逝。
再次用了超越凡人的力量,他剛才被襲擊了,相當於又死了一次。
這已經是死的第幾十次了,就在這天亮到天黑之間。
他這次,拖著沉重的身軀,終於下定決心要去問問那一家三口,是為什麼。
“咚咚咚~”
突兀的敲門聲,讓本就沉默著吃飯的一家人毛骨悚然。
男人強忍驚懼捂住孩子的嘴巴,從旁邊拿起手弩,對妻子道:
“勝芳,你看好孩子,我去看看。”
“鐵哥,你彆去,我們再等等,說不定外麵的人自己就走了。”
說是人,看可他們不認為大晚上還有誰會在外麵敲門。
這是城市,不是農村,平時就連鄰居是麵也不會見著幾次的。
男人聞言還是搖搖頭:“我就隔著貓眼看看,你知道的,若不是人,門擋不住。”
他提起手弩緩緩靠近,隔著貓眼,小心翼翼觀察。
門外的感應燈已經黑了,看不清楚。
就在此時,麵前的門再次響起來,差點讓鐵哥心臟嚇漏一拍!
“咚咚咚!”
燈光重新亮起,他往外看去,這才發現門口是一個麵色蒼白的少年。
似乎是被嚇的,那蒼白不見多少血色。
陳燭不知道對方會不會開門。
要用個凡人的視角,如果是凡人,那麼自己又該用什麼辦法呢?
鐵哥鬆了口氣,卻是沒有理會,而是緩緩的,一步步後退,儘量不發出聲音回到客廳,關了燈,回到臥室。
“是我,鐵子。”
鐵哥在臥室門口說道,對了專門的暗號之後才被勝芳開門拉了進去。
“是誰?”
勝芳又是如釋重負,又是緊張的詢問,矛盾的情感讓她心裡陣陣不適。
“是一個學生,還在讀書的年紀,可能要尋求幫助。”
鐵哥歎息說著:“但我不能冒險,咱家妮妮還小。”
他是一個男人,要為這個家遮風擋雨,如果要犧牲什麼,他自己都可以犧牲。
“那還是個孩子,咱們……”
勝芳歎息一聲,看向臥室床上。
這個時候,孩子恐懼之下都睡得早。
為了自己的孩子,他們不得不狠心了。
敲門聲還在持續,陳燭知道對方應該是不會開門了。
他有些茫然,不使用自己的能力,在這普通的世界他都活不下去啊。
偏偏此時,旁邊的門開了。
“吱……”
伴隨著一棍屋裡暖風吹來,那門內是個將近三十歲的女子。
“你這樣敲門是不會開的,有什麼事嗎?”
女子斜靠在門上,隻穿著睡衣,一邊肩帶還耷拉了下來。
其臉上畫著煙熏妝,看上去像是剛剛從酒吧回來一樣。
“你那什麼眼神?我是打架子鼓的,可不是什麼壞人。”
女人嘴巴歪了一下,嫌棄道:“你是不是遇到困難了?先進來吧,外麵現在不安全。”
她側身讓陳燭進去,關上了房門。
屋內的布置微微雜亂,收音機裡放著一些最新的消息。
“根據我們聯合……調查,這一次的汙染是地下,一種類似於民俗之中的……鬼……汙染……”
斷斷續續的聲音,被女子一手隨意關上。
她漫不經心,眼皮半抬之中有著對世界的厭煩:
“這玩意兒是沒有手機好使,我手機剛不小心掉水裡了,勉強找出來用用。”
“等明天天亮了出去買一個。”
她眼皮都不抬道:“你在我這裡待一晚上,明天再出去吧。”
陳燭無言,心頭卻想著,也許這也是陰陽兩麵一體性嗎?
雖然那家沒開門,但是這家開門了。
普普通通的事情之中,蘊含著深刻的道理,隻是一直沒有人去發現罷了。
她盯著慵懶躺在沙發上,裹挾毛毯看書的女人問道:
“姐…姐?”
“嗯?什麼事。”
女人給自己點燃了一根煙,繚繞的雲霧裡,書上字跡也有些看不清楚了。
《嬌俏士兵不要跑,霸道軍官強製愛》
&nmm……這都出書了?
“我想問你個問題。”
陳燭斟酌語言:
“那些一家結婚生子的,每天忙忙碌碌,是為了什麼?”
“他們圖什麼?”
這本來是陳燭要問那一家三口的。
“腦子有泡唄。”
女子抖落煙灰,眼皮抬起來道:“你想不想試試結婚生子啊?”
雖然是問,可陳燭沒有從女子眼中看到任何欲望。
她就像是一個厭世的人,對陳燭說道:“我也不不理解這些人,你問我,恐怕問錯人了。”
陳燭不理解,是因為他不是凡人。
也忘記了曾經的自己是什麼模樣。
那女孩不理解,卻是一個凡人,她似乎對一切都提不起興趣。
陳燭沒有再問,轉而問她:“如果你結婚了,一天天為家庭和孩子忙碌,你會怎麼想?”
“我會死的。”
女人合上了書:“少年你問題真多,就在沙發上湊合睡覺吧,我要去臥室睡了。”
她臨走時說道:“不準用水電,地下出現了汙染,水恐怕也出危險了,可能會出現問題。”
她轉身進入房間關上了門。
一時間,屋子變得安靜,可不久之後陳燭聽到了一些藥片晃動的聲音。
他沒有在意,因為過了會兒,更大的動靜從隔壁傳來。
先是水聲,陳燭看到那邊影子在晃。
然後是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