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天門鎮寶安堂後宅。
“你個夾腦風,我是大夫沒錯,可我隻醫活人,醫治不了鬼。”
閔神醫瞪大眼睛,在小羽身周左看右看,沒好氣地說:“老夫沒有陰陽眼,甚至都看不見老院君。”
小羽偏頭看了眼邊上的老院君,驚訝道:“不是吧,以您的道行,連鬼都瞧不見?”
“我有啥道行。”閔神醫搖了搖頭,歎道:“我一門道術都不會,隻是個醫術精湛的普通人。”
頓了頓,他又補充道:“若是正常的鬼,我應該能看到一團陰氣。
老院君生病後,狀態十分糟糕,陰氣都變淡了很多,對不對?”
小羽道:“沒錯,身體都有些虛幻。”
“連魂體都開始虛幻.”閔神醫神色凝重,“老院君病入膏肓,快死了。你趕緊帶她去看鬼大夫,我實在是幫不上她。”
“哪有鬼大夫?閒雲觀的雲青道長行不?”小羽問道。
閔神醫遲疑道:“大概不行。鬼之病症,和陽間活人之病一樣,十分複雜。
道士治不好活人之症,對鬼之怪病,大概也束手無策。
你要找真正的陰間鬼神醫。”
頓了頓,他提議道:“你不是和福王關係親近嗎?去福王福地找禦醫。”
“哎,差點將福王給忘了。”
小羽趕緊扶著老院君跳入鬼道,快速向城外清河彆苑跑去。
路過清河彆苑大門口時,她回到陽間,在老榕樹下停頓了一瞬。
果然在樹根處,有一條巴掌長的劃痕。
水龍道人成功了!
他悄悄在拐子山之外的陰間地脈中,開了個小口子。
通過測下遊之水流量的方法,推斷上遊河道的疏浚情況。
拐子山下大裂穀還在修複中,距離徹底愈合,還有巴掌長的
單純一條線,不能代表什麼;多條線對比長短,才能看出大裂穀的修複進度。
等一條線變短成一個點,代表拐子山大裂穀已然痊愈。
她該小心妖蟬的複仇了。
有過進入福王福地的經驗,小羽輕鬆開啟陰陽路,直達那片類似天門鎮的“鬼街”。
“.今天點子真背,剛在李桂家輸掉三吊大錢,本打算去附近的大財主家偷些供奉,沒想到遇見個母老虎。”
小羽穿過陰陽路,無聲無息降臨在鬼街上,便見到不遠處,有個熟悉的鬼影,在哪兒揮動比手畫腳地叫嚷。
“那母老虎不是真老虎,卻比真老虎可怕多了。她腦袋有門樓那麼大,嘴巴張開,像是福王宮開了城門,牙齒比寶劍還鋒利,臉龐比夜叉還要凶惡,兩個黑洞洞的鼻孔——呃~~~”
看到走過來的小羽,那鬼比劃鼻孔大小的雙臂,僵硬在半空,鬼臉本就煞白,現在白得幾乎透明,鬼眼裡滿是難以置信和大恐怖。
小羽淡笑道:“繼續呀,兩個黑洞洞的鼻孔怎麼了?”
“噗哧~~~”王黑牛肚皮和額頭各裂開一道口子。
陰氣噴湧而出,身子像漏氣的皮球,乾癟成一條紙片人。
“啊,黑牛,你咋了?”他邊上的幾個青皮,既震驚又疑惑。
“他這症狀,我好像見過,應該是嚇破了鬼膽。”有個老頭搖晃著腦袋,幸災樂禍地說:“你們活著時,可以憑借體魄之壯,高聲喧嘩、用力推攘,假裝膽氣之雄。
可一旦人死成鬼,沒了身體的遮掩和保護,膽魄直接顯露在外,膽氣既是鬼之體,也是鬼之脊梁啊。
沒辦法偽裝一點,該是孬貨就是孬貨。”
“可是他說話說得好好的,怎麼就嚇破了鬼膽呢?”青皮們叫道。
小羽呆了呆,嘀咕道:“這麼點膽子,還敢背後說人壞話。”
並非她出手劃破王黑牛肚皮和額頭。
若非見多識廣的老鬼,出言解釋,她甚至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
“彆管黑牛怎麼被嚇破了膽,先送他去梁河街找魯神醫!”路邊擺攤賣草鞋的中年漢子喊道。
“對對對,送黑牛哥去找魯神醫。”
青皮們回過神來,七手八腳“撿起”紙片人王黑牛,快速往街頭跑去。
小羽心中一動,朝賣草鞋的漢子問道:“魯神醫很厲害嗎?和福王宮裡的禦醫比如何?”
“你你不是鬼,你是——”
中年漢子忽然瞪大雙眼,扯著嗓子鬼叫起來,“啊啊啊,羽鳳仙~~羽鳳仙把王黑牛的鬼膽嚇破啦!”
“羽鳳仙?”
街道上,無論行人,還是攤販,動作整齊劃一,一起扭動腦袋,看向小羽。
場麵很詭異,很多鬼甚至直接腦袋轉動一百八十度,從身前轉到後背。
“啊,羽鳳仙,是羽鳳仙!”看到小羽的眾鬼,都大聲嚎叫起來。
“羽鳳仙又來福王福地啦!!”
叫聲遠遠傳開,整條街上的鬼都開始跟著叫。
小羽莫名其妙,“你們鬼叫什麼,我又不是沒來過福王福地。”
他們都不叫了,都用表情異樣的鬼臉麵對她。
有鬼滿臉敬畏,有鬼瑟縮畏懼,有鬼麵有感激之色,想要靠近又畏畏縮縮
“嘚嘚嘚~~~”
一匹雄壯的烈馬,從街道儘頭疾馳而來,馬鞍上坐著一位威風凜凜的鎧甲將軍。
“孫將軍,彆來無恙!”小羽笑著打招呼。
來者正是冥器有靈的孫將軍,和他的紙紮駿馬“傲風”。
“羽仙子,您來啦!”
來到小羽跟前,孫將軍翻身下馬,恭恭敬敬向她行了一禮。
“他們這是在乾什麼?”小羽問道。
“羽仙子拐子山劍斬八大鬼王,超度無數陰兵,在陽間已是天大的事。
在陰間,羽仙子之壯舉,更是名震四方,鬼神皆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