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是希望你明白,活成這樣很可憐。
如果有人可以選擇不必這麼可憐,你彆一直拉著她跟你一起可憐。
就像你說的,人死不是結束,靈魂會去投胎,或許下一胎活得更好呢?”
“我下輩子可能會活得更好,你卻是不可能了。”柳姑姑盯著小羽的臉,輕輕道:“你聰慧過人,容貌清麗無雙,修煉天賦絕頂,性格也很好.這麼好的人,若是死了,再投胎一萬次,也不可能輪到這麼好的機緣。”
小羽撥開她拉拽胖磨勒的手臂,歎道:“我不該來紅袖坊找你。”
不是找柳姑姑問不出什麼有用的信息雖然的確沒得到什麼乾貨信息。
而是找柳姑姑,可能會害死她。
芍藥之死,必定和詠河宮、和李榮基有關!
小羽自己完全不怕被牽連進去,她自信哪怕失算了,大滅爸漏掉了某個神秘強者,丟掉了小命,她也認了。
柳姑姑承受不起牽連之禍。
在柳姑姑回憶往事時,小羽也忍不住認真想了想:如果她沒有紫府,沒有鯤鵬智慧,沒有劍骨,她能不能活得比柳姑姑更瀟灑?
未必。
自己都做不到,自然也沒資格要求彆人更多。
小羽真不怪柳姑姑,不想毀了她可憐巴巴卻還算安逸瀟灑的生活。
——李榮基那樣的強勢王八蛋不去害,反而揪著這種弱勢的可憐蟲不放,是什麼道理?
柳姑姑表情快速變幻,仿佛跟內心爭鬥許久後,最終做了決定。
她咬牙道:“我帶你去找芍藥!”
小羽精神一振,“你知道芍藥姐在哪?她還活著嗎?”
“李大人都讓我想辦法安撫你,讓你彆鬨騰了,芍藥怎麼可能還活著?
但凡她還有一口氣兒,不用我勸你,她自己都會穩住你,然後自我安慰。”柳姑姑苦澀道。
小羽臉上的一丁點希冀迅速散去,悶聲道:“芍藥姐的屍體在哪?”
柳姑姑道:“我可以帶你去找芍藥,但你得答應我一件事。”
見小羽迅速變了臉色,她連忙解釋道:“你放心,我的要求很簡單,也很合理。
我隻是讓你親自詢問芍藥的亡魂,要不要為她報仇。”
小羽冷冷道:“芍藥姐都死了,你還在脅迫她?”
“我怎麼脅迫她了?我隻是明白一個道理,芍藥跟我一樣,都不希望你犯蠢。”柳姑姑叫道。
“這就是在脅迫她,用我可能遭遇危險,來逼迫她‘顧全大局’。”小羽道。
“可我說的也是事實。如果你真出了事,她必定無比自責。”柳姑姑道。
小羽道:“你現在又開始脅迫我了。”
柳姑姑無語又無奈,“你至少問清楚是誰害了她,彆冤枉了太子殿下。”
“我肯定會調查清楚,該死的一個也彆想活!彆廢話了,你趕緊在前麵領路。”小羽不耐煩道。
柳姑姑看了她一眼,“你跟我來。”
她沒有走正路,直接飛簷走壁,直到抵達城門口。
城門樓上的守衛,城牆上巡邏的士兵,都練過武,其中不乏真元境的強者。
普通武者嘗試通過輕功身法翻過城牆,若被守衛發現,運氣不好可能被弓弩射成刺蝟,十分凶險。
故而武者即便用輕功趕路,也會在城門口停下來。
小羽提著胖磨勒進入鬼道,一點痕跡也沒留下。
從西城門出來,柳姑姑沒有沿著西直道往前走,而是轉向去了西北方向。
大約又走了七八裡,來到一座荒涼陰森的林子外。
西蜀多山,這裡有一片裸露在外的山石。
亂石林立,地勢卻比較低,被附近的小山遮住了陽光,很難開墾荒地,也沒開墾的價值,雜亂地長了些荒草和樹木。
小羽麵色難看,“芍藥姐在這裡?”
她在迎祥府、天門鎮住了半年,平日又喜歡東遊西逛,當然知道這裡是什麼地兒。
亂葬崗!
如王家那樣的殷實人家,可以挑選風水寶地修建墳塋。
如李大爺張大娘那樣的普通人家,也有族地可以安葬。
可如果混到胡掌櫃那地步,沒人幫忙收屍,也沒地方安葬,沒有棺槨,凍死餓死在路邊收屍人用一張破草簾子將屍體一卷,放在板車上拉到城外此處,隨便尋個空地一拋。
甚至迎祥府、天門鎮有家人在世的貧苦人家,因為無產無業,也會將家人葬在附近山坡上,胡亂挖個坑一埋。
如此便有了“亂葬崗”。
柳姑姑睜大眼睛,在亂石林快速尋找,嘴上說道:“你在紅袖坊住的時間還是太短。若再待個兩三年就會知道,這裡是咱紅袖坊的‘祖墳’。
紅袖坊大多數姑娘,無論生前多麼漂亮乾淨、優雅得體,最終都免不了來這兒安歇。
說不得你在中華上邦遊蕩幾年,回來後想要探望我,也得來這兒呢!”
小羽心裡憋悶,“以王處士家的條件,都能買一座漂亮的荒山。
你日常生活奢靡無度,還不能專門買一塊墳地?”
“王處士家掙一個銅板,都是他自己的。紅袖坊日進鬥金,賺了金山銀海,也不是婊子們的,這道理你還不明白?
而且,王家能死多少人?
你可知道紅袖坊每年進來多少姑娘?
為什麼每年進來那麼多姑娘,紅袖坊還一直沒住滿,後院空了很多房子?
真要是買一塊墳地,還按照普通人家的下葬規格,好好安置每個姑娘,紅袖坊一年少賺數萬兩白銀。
此是其一。
還有一個原因,是不敢辦、不能辦。
姑娘們忍受不住,自己上吊死的有不少。
但多數姑娘、頭牌、名伶、名妓、清倌人,都是死於非命。
紅顏薄命啊!死於非命的,連打聽都不能打聽,還大肆辦白事?
惹怒了朝廷大貴人和江湖大豪怎麼辦?
死者已死,活著的人還得繼續風花雪月,多快活一天是一天。”
柳姑姑腳步一頓,指著前方雜草叢,遲疑道:“那個好像是芍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