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爺,我看到她在追你,還以為是歹人呢!”
巫人頌也能在水麵狂奔,但他直接雙足踏在波濤上,如履平地,不需要在小腿上套一個“浮力漩渦”。
小羽注意到這個巫人長得很不人類。
臉如蛇,身上有細細的鱗片,腳後跟還長了好大一片魚鰭,手臂特長,嫩垂到腳掌之下,手掌如龍爪,皮膚為深藍,鱗片又閃爍金色、紅色的光芒。
對了,他還沒有耳朵。
跟他相比,長得像黃種人老詹的防風祭,如今看起來都有些眉清目秀了。
而且,巫人頌嘴裡說出來的話,比防風祭的還要古老。
防風祭終歸是華夏古人。
與如今的大秦官話,算是一脈相承,聽起來有點像方言。
單純用耳朵去辨認,肯定無法儘數聽懂,需要用心靈去感受。
古老的語言蘊含力量,道氣充足的煉氣士,能像感悟道法一樣,去感悟語言中的信息。
再難懂的語言,都不可能比“天地大道”本身更艱澀深奧。
但巫人頌的語言,很難用道氣去感悟。
巫人的道與玄門的道,明顯有些格格不入這隻是小羽的猜測,是否真如此,還有待驗證。
虧得她進入天河後,先在鮫人部落住了一段時間,還體悟了數千顆鮫珠中的情感。
鮫人懂巫人的語言!
小羽此時為美人魚,結合鮫珠中獲得的朦朧感悟,總算避免了成為聾子。
“她不是歹人,她隻是想去龜背山,我帶著她繞圈呢,沒想到在這兒遇見你”
防風祭先解釋了一句,又轉頭對小羽埋怨道:“你好不曉事,我不願帶你回龜背山,不想邀請你來我家做客,你都看不明白嗎?
為什麼一定要追我,你竟然還真的能追上?”
小羽也埋怨道:“你還說自己是上邦中華的古國王子,中華乃禮儀之邦,哪有客人追著主人,要去主人家拜訪,卻依舊被主人一直拒絕的?
今天這事兒說出去,天上古老的神仙,怎麼看你們防風氏?
臉都丟光了。”
“誰說我中華乃禮儀之邦?喔,現在似乎成了禮儀之邦。
可在大禹治世的時代,我們不興這一套。
周人製定的禮,已經在胡扯。
到了你們現代人,亂七八糟的禮製,更是莫名其妙、不知所謂。
我們隻會砍死蠻子,用蠻頭堆成小山血祭天地,哪會邀請你們蠻子回家做客?”防風祭叫道。
小羽歎道:“聽聽你自己說的話,太野蠻、太粗鄙,太無禮了。
與如今的外邦蠻國比,你們這些不遵禮儀教化的古人,反倒是成了蠻子。”
防風祭大聲叫道:“不遵守你們現代人製定的禮儀,就是蠻子了?”
“中華人不就是因為知禮守節,才比蠻子更加尊貴、更有威儀?”小羽道。
“胡說!為萬民立不世之功者,才會被尊為人族帝王。
守護氏族,斬殺蠻族和妖邪者,才會威震八方,讓賊寇莫敢來犯。
跟禮節有什麼關係?
而且,咱們上古之民,隻是不屑你們現代人的繁複虛偽之禮,又不是沒有自己禮敬天地的儀軌?
我們古人的禮儀就是不撒謊,不敷衍糊弄彆人。
我不喜歡你到我家裡做客,怕你偷我桃子,所以我直接跟你說。”
防風祭說得坦坦蕩蕩,麵上無一絲閃躲之色,小羽反而有點尷尬了。
“我不就是想去龜背山見見世麵,你憑什麼不拿我當客人?
我們先前還友好切磋過,交流也算愉快。
你卻恁地無情,虧我將你當成可交往的朋友呢!”她氣憤說道。
說完之後她越發覺得尷尬:怎麼弄得跟小朋友吵架似的?你不帶我玩,我定要跟你玩.
防風祭倒是不覺得尷尬,卻十分無奈。
“你不許偷我桃子,不要在龜背山偷東西,我便帶你去我家。“
小羽心裡很不舒服,很想下巴一抬,冷冷一瞥,再哼一聲“誰稀罕”,然後轉身瀟灑離去。
可她終究有幾分功利心:這巨人竟能憑借兩枚桃核種出蟠桃樹,結出的果子真有幾分蟠桃的仙韻。是他的種植技術強,還是他住的“龜背山”特殊?
一顆“天河水蜜桃”,已經能在性命垂危時救一條命。
如果掌握了蟠桃培植技術,種上三五十株、七八畝
一旦功利心開始作祟,便做不到如防風祭這般純粹。
“我本一顆真心向明月,明月卻在照溝渠。”
小羽長歎一聲,“防風兄,你讓我很失望。你們古人太市儈,太功利心。”
巨人終於被她的厚臉皮弄得有點尷尬。
他甕聲甕氣地說:“我活了不知道多少萬年,能看透人心,你的確在惦記我的水蜜桃。”
小羽不相信。
她的“心海如鏡式”,能編織虛假的心念,以心海為鏡麵,反射出去,讓“他心通”者無法窺探她的真心。
防風祭自始至終,都沒觸動她的“心海如鏡式”。
防風祭看著她,又道:“你是不是不信,還覺得自己有神通,能防止我窺探你的心聲?
我並不是用神通看你的心靈。
我是觀察你的言行,判斷你在想什麼。”
小羽雖驚疑,卻也越發懷疑。
這個大個子活了不知多少萬年,他眼神中卻無歲月沉澱的智慧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