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位飛羽仙子倒好,連最基礎的匈奴語,都不會說。
都不會說話,你來當什麼刺客?
“想來,就來了,當時沒多想。殺休各也是臨時起意,軍營我待膩歪了,打算離開,就順手取他人頭。
不然回到雁門關,兩手空空,一事無成,麵皮上不好看。”小羽道。
休各怒了,咬牙切齒道:“飛羽仙子太不將我休各放在眼裡了吧?
你以為我是什麼無名小卒,隨便就能殺了?”
小羽瞥了他一眼,“我難道不是差點就將你當成無名小卒砍死了?
若不是突然跳出來幾個銅頭鐵額鬼,到明天早晨,都沒人曉得你死了。”
休各更怒了,卻被噎得說不出話來。
其餘匈奴人都目光凶狠地瞪著她,手摁在刀把上,下一秒就能千刀齊砍,將她剁成肉沫。
不過張元聽聞此言,臉上漸漸露出若有所思之色,問道:“聽說飛羽仙子是昆侖練氣士,這次是碰巧路過雁門關?
並非專門被蒙毅請來,與我匈奴做敵對的?”
小羽微笑道:“道友莫不是要招降我?”
“不不不!”張元連連擺手,“仙子來去自如,豈敢用‘招降’羞辱你?
左穀蠡王和貧道是以九賓之禮誠意相邀。”
他身後的休各先愣了一下,接著立即恭敬下拜,柔聲道:“若飛羽仙子肯俯身屈就,小王願以‘右國師’之位相待。”
匈奴人以左為尊。
比如這個休各,身為“左穀蠡王”,就比“右穀蠡王”地位略高。
若是在此時的秦朝,則是以右為尊,“右丞相”地位比“左丞相”略高。
休各邀請飛羽仙子擔任“右國師”,反而更顯誠意,因為他身邊已經有張元。
若他說飛羽仙子投靠過來,地位比張元更高,正常人誰會相信?
小羽沉吟片刻,緩緩說道:“我先前隻把你們當成鬨事的亂匪。
如今看來,我還真小瞧了諸位。假以時日,匈奴必為神州心腹之患。”
張元正色道:“天下神器,不可為也,不可執也。為者敗之,執者失之。
如今暴秦倒行逆施,已失天命,注定要毀滅,任何有誌之士都該順應天命。”
小羽歎道:“道兄隻看到了天命,卻沒看到自己的命運。即便天要亡秦,也不等於天命在匈奴。
你們如今不是伐紂的文王,你們是為王前驅。
壞了大秦的國運,隻會便宜彆人。
不如退回北海,好好經營自己的草原農場,過好自己的日子,才是最實在的。”
張元露出詫異之色,似是沒想到這個做事魯莽衝動的仙子,能說出這麼高深的見解。
“大秦已有陳勝吳廣之流,他們才是在為王前驅。”
小羽問道:“陳勝吳廣如今在何處稱王稱霸?”
張元道:“躲在大澤鄉深處,還不敢稱王,離稱霸更遙遠。
若非我匈奴大軍年年叩關,讓大秦精銳無法南回,他們早滅了。
但指望他們疲敝大秦,成為天下人的榜樣,卻是足夠了。
幾年前,整個大秦也才一個‘陳勝’,現在盜匪橫行,數之不儘。”
“道兄意誌堅定,我也沒有改變想法的打算,說再多也是無益,咱們還是手底下見真章吧!”
骨力渾緩緩變成了身穿道袍的“飛羽仙子”(不是小羽原貌)。
張元皺眉道:“仙子確定要這麼做?此時局麵對你可是大大不利,一著不慎,無數年的苦修就要化為烏有。”
小羽道:“我還真沒看出來局麵哪裡不利,道友讓我瞧瞧唄。”
話音未落,張元背在身後的左手,猛地向下一砸,金光在地麵散開,蓄力已久的“指地成鋼”仙法激活。
方圓四五裡的土地,都無法進行土遁。
幾乎與此同時,一柄血色小刀如閃電般命中近在咫尺的“飛羽仙子”。
“啵~~”她如同泡沫一樣破開,散開點點火光。
“幻影?什麼時候?”
張元愣了一下,又急忙調轉方向,化血神刀射向另一個“匈奴人”。
“啵~~”依舊是光之幻影。
原來小羽話音剛落,圍著她的匈奴戰士中,如同3D複印,快速出現一個又一個長得與周圍人一模一樣的匈奴戰士。
都是幻術。
從火把、火盆中汲取光亮,塑造成一個個光之幻影。
彆說張元了,感知強大的金雕鐵衛,也能發現它們是假的。
他們下意識揮刀劈砍,將身邊的幻影一個個劈碎成虛無的光點。
“噗嗤嗤~~~”
忽然,隊伍中出現了不一樣的聲響,是利刃入肉的聲響。
也不曉得是飛羽仙子砍了匈奴戰士,還是匈奴戰士砍了自己人,又或者兩者皆有?
很快,局勢變得混亂。
“啊啊啊~~”慘叫聲從各個方向傳來,隻見一個個匈奴戰士倒在血泊中,而他對麵站著表情猙獰又茫然的戰友。
左穀蠡王休各,和幾位萬騎長、千夫長,還想配合張元圍殺飛羽仙子呢。
這會兒他們看著周圍混亂的軍營,既是憤怒又有些不知所措。
依舊有幻影不停在軍營各處生成,可很多將士完全是在真人互砍。
他們若是清醒冷靜,肯定能分辨出光之幻影的不同。
可這會兒到處都是敵人,誰都可能是敵人,有人稍微遲疑,就倒在血泊中。
“全部都有,收刀歸鞘,站著不許動,不可靠近他人!”張元縱聲長嘯。
他反應倒是很及時。
可將注意力放在匈奴戰士身上後,他便再也無法追蹤不停變幻形貌與位置的飛羽仙子。
化血神刀也無可奈何地收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