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小羽的猜測,拔山王也沒否定。
他意味深長道:“本王的確站在匈奴一邊,而匈奴和東胡是盟友。
但‘胡人聯盟’的整體利益,不完全等同於匈奴的利益。
匈奴的利益也不完全等同於我妖族的利益,你可能想明白?”
小羽猶豫了一下,道:“心裡有了點模糊的念頭,但北海妖神與匈奴的關係,乃至大王與三聖祖的大戰略,還是不太清楚,請大王教我。”
拔山王又看了眼戰場。
東胡人開始往東潰敗後,原本作為主戰場的東胡營地,一片狼藉,死屍枕藉。
這會兒代邑城已打開所有城門,連城內的民夫都被放了出來,開始清理戰場。
朝著東方潰退的東胡殘部,此時依舊七零八落,始終沒能組織起成建製的斷後部隊。
這是真正的大潰敗,潰不成軍,跑路都沒章法,亂七八糟,甚至爭相踐踏。
東胡王軻比能不曉得死了沒,戰場上都不見了他的身影,聽不到他站出來大聲重振士氣,整頓隊伍。
蒙家軍如惡狼咬在後麵,速度不快,爪牙鋒利,壓根不給他們機會。
“唉,東胡人徹底完了。我們去東邊,一邊走一邊說。”
拔山王招呼小羽一聲,便率先鑽進燕山山脈,使用“輕功”在雪林中穿行。
說是“輕功”,兩人完全不需要兩腳點地來借力。
隻不過雪林沒有路,環境很複雜,移動空間相對高空飛行過於狹小,他們會時不時在快速滑翔過程中,雙腳踩在雪上、樹枝樹乾上。
有點像超高配版本的“火影忍者趕路”。
單次滑翔距離更遠,可能飛行三四裡一直暢通無阻,不用踩樹乾或地麵一下。
動作與姿勢也更加飄逸靈動。
沒有忍者踩樹乾彈射的力量感,也不是直來直往,弧線很明顯卻不規則。
經常連續九十度轉向,完全違背運動力學定理,絲滑縹緲,如同林中一縷流動的輕煙。
雪林中的野獸,聽不到他們移動的聲音,連呼嘯風聲都無,也看不清他們的蹤影。倏忽間,好似有什麼從眼前飄過,它們想要捕捉,卻不見了蹤影。
“輕功”趕路的途中,拔山王也沒停止說話。
用“內力”約束聲音,隻在兩人之間傳播。
仙武版本的“傳音入秘”。
“在匈奴人真正發跡前,背後一直有我們妖族支持。
中原北方、西北,都有很多蠻夷部落。
可為什麼是匈奴、東胡、月氏他們崛起?
當然,他們能崛起,自身也必定擁有天命。
有天命,我們才會投資下注。
若無天命,完全指望我妖族助力它發展壯大,進而獲取天命,絕對不可能。
畢竟我們妖族支持他們,不是樂善好施,也不是單純造大秦的反。
我們妖族的主要目的,是為了從匈奴國運中分享‘人道氣運’。”
小羽聯想到了自己出生的北荒沙丘部落。
隻看當時的情形,沙丘發展幾乎到了瓶頸:五萬人口,五千兵勇。
“龍脈之母”的沙蠻羽,倒是能在製度與資源上,讓沙丘繼續蓬勃發展。
但向外開拓領地、收納更多野沙蠻以增加人口,必然遇到大量的妖邪精怪,而沙蠻甚至不懂武功。
中高端戰力上太過匱乏,距離威脅西蜀的“西沙帝國”,有幾萬裡遠。
人家西蜀有那麼多人仙,真元武者數以萬計,怎麼打?
哪怕始作俑者,養出龍脈的小羽,都不覺得自己的部落能威脅到西蜀。
此時聽了拔山王的話,再看看匈奴、東胡、月氏、大秦這幾年的發展形式,小羽有所明悟。
毫無疑問,大秦為了維護自身統治,對待異族的手段是異常酷烈不仁的。
連遙遠的西沙域都被挖道苗、掘龍脈,住在大秦隔壁的匈奴、東胡、月氏,隻會更慘。
在八年前,人皇政駕崩前,匈奴的發展前景,未必能比得過當時的北荒沙丘。
沙丘至少擁有“擴張與發展權”,更關鍵的是養出了龍脈,獲得了天命!
結果短短幾年,南瞻部洲局勢大變,不如沙蠻的匈奴,都能越過長城防線,劫掠中原了。
如果沙丘龍脈未被掘斷,如果“北荒沙丘竟養出龍脈,且擁有成為西沙帝國之天命”的消息傳出去,會有多少妖仙、旁門散仙來沙丘當“天使投資人”?
如果沒有青鬆道童,如果小羽未被抓去天門鎮,她八成也能在幾年內接觸到武道與仙法。
沙丘部落肯定會興旺發達,蓬勃發展,
隻是她個人的命運,會十分難以預測。
若投資北荒沙丘的“國師”,是張元這類“有德之士”(張元的德行真不好說,北境屠城數十,減丁百萬,張元就是謀主,但他識天數,是個‘建製派’,不會瞎搞,不會直接吃人喝血),小羽大概率會得到重點培養,然後跟隨沙丘一飛衝天。
張元明顯很願意幫匈奴“人”發展壯大,她是人族,非妖邪。
可如果投資北荒的是來自流沙河的妖邪,小羽這個“養龍的天命人”,恐怕會非常慘。
被掠奪天命氣運,都算好的。
更可能被抽魂煉屍、玩弄猥褻,生不如死。
而北荒就在流沙河邊上也在萬壽山邊上,但小羽覺得萬壽山的過於保守低調,有點“老烏龜”,“原始股東”是妖邪的可能性更高。
等西沙帝國建立,萬壽山或許會派出個“玄隱”,確定自己的利益配額。但那時“西沙帝國”之母,骨頭都成灰了。
現在小羽見識足夠了,讓她重新選擇,她大概還是選擇在西沙族運爆發前,先遇到青鬆道童,而不是留在北荒沙丘等“天使投資人”。
青鬆無疑陰狠毒辣,是個王八蛋,但他和張元一樣,有原則、講規矩。
最怕性格陰狠毒辣又不講規矩的“混亂邪惡”,那時候她遇到了,拜義父都沒用,實力差距太大了。
之後的路途中,拔山王又向小羽講述了匈奴“負心薄幸”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