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翼仙沉吟道：“雪山老祖身上的那套戰甲，諸位見了有何感想？
能打造那樣的戰甲，雪山老祖對兵道戰陣一定十分精熟。
作為一名沙場宿將，不該出現如此嚴重的戰術誤判。”
小羽道：“那不是他自己打造的戰甲，是龍宮太子送他的生日禮物。
早年還未成仙時，雪山老祖倒是當過將軍，可他都活了一萬六千多歲。
如今兵道之法發展迅速，他過去的老經驗，怕是已經過時。”
火翼仙搖頭道：“龍象佛在兵道戰術上的水平，我們有目共睹，說他是東胡第一猛將，也不為過。
可龍象佛的一身本事，都是跟雪山老祖學的。
不可能徒弟會的，老師卻不會。”
軻比能緩緩點頭，歎息道：“如果龍象佛沒有橫遭意外，今天這一仗絕對不會敗這麼慘。”
如果龍象佛沒死，必定會陪著師尊一起披掛上陣。
這叫“上陣父子兵”。
比貪生怕死、油滑奸詐的龍陽老魔可靠太多了。
即便居庸關保衛戰敗了，龍象佛和雪山老祖也能安然退回。
他們兵合一處，朝東邊突圍，起碼能保留五萬大軍。
何至於像現在，他堂堂大單於，身邊連個小兵都沒了。
丟了一個釘子，壞了一隻蹄鐵，折了一匹戰馬，傷了一位騎士，輸了一場戰鬥，亡了一個國家.
如果軻比能聽過這首西方民謠，此時一定情不自禁哼唱起來。
“我們太倒黴了。”軻比能總結道：“自從八年前，我們在赤峰王庭祭祀天地，向長生天申訴‘對大秦二十八恨’，東胡大軍屢戰屢勝。
本單於所到之處，秦人談之色變，未戰先怯，可謂占儘天時地利。
那種勃勃生機、萬物競發的境界，猶在眼前，猶如昨日——不是‘猶如’，就在幾天前，在匈奴左穀蠡王部全軍覆沒前，我們始終占據上風。
縱然上穀、漁陽、北平、廣陽等郡府，數萬江湖‘遊俠’自帶乾糧與寶劍，來北境與我們為敵，我們依舊一舉殲滅之，砍下人頭三萬顆，其中人仙超過兩千！
殺得中原膽氣喪、血流乾。
可突然的，咱們乾啥啥不成了。
休各莫名其妙全軍覆沒，我軍第一猛將龍象佛，連陰神出竅也能出意外。
然後是開壇施展呼風降雪，被天神抓個正著。
宇文國師的瘟毒，效果那麼好，投入了代邑城，結果秦人沒一個發瘟，咱們軍營卻遍地瘟疫。
雪山老祖明明有大神通可以斬殺蒙毅，卻死得莫名其妙”
他用拳頭使勁捶打自己腦袋，嘶啞的聲音裡滿是迷茫和不甘，“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天命在我，在東胡啊，老天爺的眷顧突然跑哪裡去了？
即便沒了眷顧，也不該讓我們如此倒黴啊！”
如果瘟丹是小羽投放的，他們這會兒肯定會質問她。
可她隻負責掐避水訣，在何處投放瘟丹，是黃風尊者決定。
而且“龍陽道君”和黃風尊者都提醒過他們，城內外地下水脈相連，瘟毒很可能蔓延到東胡營地，東胡這兩天千萬不能喝井水。
可還是有很多東胡戰士喝了井水。
因為燒煮雪水太麻煩，壓根沒足夠的柴火與乾淨積雪。
營地內的積雪早被踩成黑泥漿，然後凍硬。
“咕咚咕咚~~”小羽沉默著不說話，隻不停喝酒。
軻比能心中煩悶，太想借酒消愁了。
他拿眼去看黃風尊者，這廝也和小羽一樣，眯著眼睛默默喝酒。
軻比能又轉頭，用目光向宇文博請示：黃風尊者沒事，酒水沒問題。
宇文博笑道：“龍陽道友，貧道有些口感，能否賜——”
“彆說‘賜’，說‘賜’我跟你急！”小羽佯裝不悅道。
“好好好，貧道討要一杯酒水解解渴。”宇文博道。
小羽一拍酒葫蘆，又一根無形的智能吸管，出現在宇文博嘴邊。
宇文博輕輕一吸，甘美醇厚的酒水，嘩啦啦流入嘴巴。
——金丹運轉正常，沒有毒。
法力在緩慢恢複，殘破的法體也在痊愈，果真是上等靈酒啊！
而且，味道真的好，明明用活人精血釀造，卻無血腥氣，隻有血的甘甜，這老魔好手藝呀！
呃，謹慎老辣如宇文博，也被小羽的“血靈經版風味飲料”給騙了。
其實這也不怪他們。
這個世界的精血，本就是物質化的精氣與元氣。
由血液轉化而來的元氣，和從仙草靈藥中汲取的靈氣，沒有本質區彆。
也因此，誕生了如《血靈經》這類奪人精血煉氣修仙的邪惡法門。
又扯淡了小半個時辰，宇文博才朝軻比能遞了個“可以喝，是好酒”的眼神。
然後軻比能和火翼仙爭搶著請“賜”靈酒。
“果真是好酒！小王的身體原本十分疲憊，沉重得仿佛不屬於自己，一杯下肚，立即精神抖擻，氣血活乏，內力都有所增長。”
軻比能眼中滿是驚歎與期待，問道：“元氣如此充足的靈酒，真的可以通過活人無限釀製？”
小羽微笑頷首，“大單於不是親眼所見嗎？貧道這‘血酒’有個門道.”
她將《血靈經》與“大日靈棗”的基本原理，隨口說了幾句，又總結道：“雖然靈酒中摻雜了妖仙內丹與各種靈藥，但都是為了改善靈酒的口感，畢竟是自己喝，無論投入多大，都被自己享用。”
冰雪營帳內，包括軻比能在內的所有人，都露出若有所悟的表情。
——這老魔竟然還擅長“血魔道”，難怪能釀出如此血靈酒。
他們都是“行家”，哪怕小羽沒詳述血靈經的具體修煉之法，他們也能明白釀血酒的基本原理。
“過去幾年，僅僅在長城以北，我們便屠了幾百萬秦人。如果都用來釀酒，我東胡能培養多少仙武大成的勇士？”軻比能目光灼灼盯著小羽道。
小羽笑道：“此事容易，等送大單於回到赤峰王庭，貧道將釀酒秘法直接送給東胡。”
軻比能喜不自勝，連連作揖感謝，“有了道君的仙方，縱然經此慘敗，我東胡也能迅速恢複元氣。”
他高興了，對著“無形吸管”又猛灌了幾大口血靈酒。
宇文博與火翼仙也非常開心，主動向小羽打聽“血魔秘法”。
小羽有“閻王鼻梁血道秘籍”打底，自然毫不怯場，與他們侃侃而談。
越談論，他們越發感慨：這老魔好生凶戾！
一直喝了一個多時辰，快到四更天的時候，冰雪營帳外，再次響起一聲咳嗽。
“是誰？”軻比能等人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