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仗都打到這個份上了,陣地上最後的三個手榴彈,也被小河南摟在懷裡了。
哪裡還有更多的手榴彈,用來扔出去進行掩護?
好在密集飛舞的子彈中,三班長小河南不斷向前的身形快速而靈活,誰見了都要叫一聲好。
可惜的靈活而快速的腳步終究是比不過子彈,才衝出了七八遠,腦殼就被小豆丁上的一挺重機槍打中。
瞬間之中,他的腦殼就爆出了一大團血霧,就此徹底的消失了。
沒了腦殼的身體,接著又往前衝出了幾步遠,才是撲倒在了地麵上。
當場就砸起來老高的塵土,那是因為陣地前的泥地早就在炮彈反複轟炸中,變得鬆軟無比了。
一腳踏上去,到了能輕鬆沒過人腳脖子的地步。
許是小河南這個老兵痞以往的時候,雖然在吃食、武器彈藥等方麵都與其他班排爭搶得厲害,平日裡對班上的人確實極好。
三班跟著衝出的幾個漢子眼見著這一幕,腳下步子不由得一緩慢。
用帶著哭腔的聲音,滿是悲戚地喊出一聲‘班長’後,就向著小河南的屍體徑直搶了過去。
可就因為這極短時間的停留,讓那一輛小豆丁坦克上的一挺輕機槍找到機會,對著他們掃了一梭子的子彈過來。
將他們打翻在地之後,一個個眼見就不能活。
至此,第四批填上去炸坦克的人員,再一次全滅。
而在這不長的時間裡,小豆丁坦克又向前衝推進了一段距離;如今離著陣地都不過三十來米,輕重機槍火力招呼過來越發要命。
轉眼間就把機槍手大齙牙給打翻,陣地上唯一的壓製火力也熄火了。
看到了這一幕,連長馮耀祖眼珠子血紅。
又是扭頭看了一眼陣地,想要再派出第五批人去炸坦克;可是看著當初手下的一個滿編連,如今卻隻剩下了四分之一。
親信衛兵和手下軍官,甚至連堂弟此刻都死了一個乾淨;看樣子自己辛苦拉起來的部隊,今日要儘數斷送在這裡。
一時間悲從心來之下心中也存了死誌,居然是親自衝出了陣地。
就地一個翻滾之間,就拿起了小河南無頭屍體邊的那捆手榴彈;然後借著陣地前大大小小的彈坑,不斷地快速前進。
為了給連長爭取一絲成功的機會,陣地上的眾人拚命拉著漢陽造的槍栓開火。
再也不顧到了現在,他們也沒剩幾發子彈的糟糕情況。
最終,連長在離著鬼子小豆丁坦克還有七八米遠的時候,左腿的大腿上就爆起了一團血花。
一路靠近的時候,他的戰術動作相當標準沒錯,可還是被後方的小鬼子打中了大腿。
中槍後,連長踉蹌著一頭栽倒;可就算如此,倒地後他依然翻滾著向坦克滾了過去,同時一把拉開了導火索。
金陵兵工廠生產的木柄手榴彈,引爆的時間是六到八秒。
所以不等那一捆手榴彈爆炸,緩緩開進的小豆丁坦克履帶就已經壓到了連長身上,徑直從小腹位置碾壓了上去。
在履帶碾壓上的那一刻,據說是有錢人家出生的大少爺。
身上軍裝永遠是筆挺,武裝帶將腰杆紮得緊緊的年輕連長,嘴裡發出劇烈慘叫的同時,身體兩頭的腦殼和雙腿如同大蝦一樣翹起。
完全可以想象得出來,此刻他承受了多麼巨大的痛苦。
再然後,一陣劇烈爆炸在小豆丁坦克的下方升騰而起。
‘咯吱’一聲中,鬼子那一輛小豆丁坦克履帶斷了,這玩意終於是停止了前進;可是連長除了一雙穿著雪亮馬靴的腿之外,也再也沒有剩下什麼。
“弟兄們跟我衝,乾死小鬼子給連長報仇。”
陣地上剩下最大的官,也就是大家公認貪財好色的副連長,在嘴裡大喊出一嗓子後,一手端著駁殼槍,一手提著一把大刀衝了出去。
在這一嗓子下,陣地上三十幾號人要麼端著上了刺刀的步槍,要麼揮舞著一柄大刀,一一跟上了副連長的步伐。
很遺憾!麵對著馬上開始的白刃戰。
小鬼子沒有像網上說的一樣,拚刺刀前會齊刷刷的退子彈。
隻有三十來號小鬼子開始退子彈,準備開始拚刺刀,剩下的都站在原地開槍;甚至一側的位置上,一挺歪把子輕機槍更是沒停火過。
一陣‘啪啪’的激烈槍聲中,才衝出去的弟兄們又被打翻了六七個;但是剩下的人連戰死弟兄多看一眼都是欠奉,依然是死命向前衝。
也是在這一刻,挑著、又或者端著食物的胡彪等一行人,也終於在炮火中衝到了陣地上,將一路衝過來時就看到的殘酷戰況,看得越發分明。
如此地獄一般的場麵,就算胡彪已經不是第一次看到,依然是胸腹間翻騰的厲害。
再然後不等他吐出來,胡彪的腰杆子上就被踹了一腳,被踢了一個踉蹌的同時人也清醒了過來。
扭頭看去,能看老班長哪裡還有半點平日的和善表情,他大睜著眼睛、如同要吃人了一樣,對著他吼出了一句
“胡彪,你們幾個瓜慫跟我上,不然老子砍死你們。”
說完之後,這個據說當了二十幾年兵,卻從未打過仗的老漢,舉著一把菜刀大步衝出了陣地。
已經很是有些老邁的身影,一時間充滿了說不出的決然。
而在這樣的情況下,尚且挑著一擔麵條的胡彪,腦殼中忍不住想起了開頭的一段話;以及最近一段時間裡發生在自己身上,那些不可思議的操蛋經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