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石在靴底發出細碎的悲鳴。
盛瑤數著男人後頸滑落的第七顆血珠，納米機器人帶來的麻痹感正順著大腿向上蔓延。
她突然抓住鄔淩作戰服下擺："十點鐘方向，沙礫拋物線有問題。"
話音未落，鄔淩的匕首已經脫手。
寒光斬斷的偽裝網後露出半截金屬管，飛濺的電解液在沙地上腐蝕出焦黑色溝壑。
男人撿回匕首時，刀尖挑著片印有邪教圖騰的鈦合金殘片。
"聖甲蟲之眼。"盛瑤用袖珍相機連拍三張，"上個月邊境查獲的走私貨，據說能通過地磁變化激活..."
她的聲音戛然而止。
鄔淩突然拽著她撲向右側，兩枚形似聖甲蟲的機械裝置擦著發梢掠過，鞘翅振動發出的次聲波震得人牙根發酸。
盛瑤在翻滾中摸到塊棱角分明的火山岩，反手砸中第三隻機械甲蟲的複眼，飛濺的電路板碎片裡竟然裹著微型膠卷。
"不是走私。"鄔淩用軍靴碾碎尚在抽搐的金屬觸須，"這是軍用品級的光學迷彩。"
當最後一道陷阱的電磁柵欄在聲波乾擾下失靈時，盛瑤終於看見那座嵌在雅丹地貌中的灰色建築。
蜂窩狀的穹頂與岩壁完美融合，要不是鄔淩掰過她的臉對準某個特定角度，她根本發現不了那些偽裝成風蝕紋路的排氣管。
鄔淩的瞳孔在暮色中微微收縮："記住，通風管道的換氣周期是..."
"七分三十秒。"盛瑤扯開左臂繃帶，露出植入皮下的軍用電子表，"上次在哈薩克斯坦見過類似設計。"
兩人順著冷卻塔陰影摸到西南角時，盛瑤的指尖觸到了某種粘膩的觸感。
她對著月光舉起手指，淡粉色凝膠正散發甜膩的果香——是最近黑市流通的觸覺記憶材料，接觸空氣後三分鐘就會硬化成監控探頭。
鄔淩突然扯下半邊衣襟裹住她的手掌。
浸透汗水的布料與凝膠發生反應的瞬間，男人已經抱著她滾進通風口。
成型的透明監控罩擦著鞋底掠過，盛瑤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砸在鄔淩鎖骨上。
管道內的景象讓盛瑤呼吸一滯。
無數嬰兒拳頭大小的玻璃器皿懸掛在穹頂，每個容器裡都漂浮著浸泡在福爾馬林中的動物器官。
最駭人的是西北角的實驗台，三具連接著神經傳感器的山羊屍體，頭骨切口處探出的光纖正閃爍著暗紅色微光。
"腦波共振實驗。"鄔淩用匕首尖端挑起截數據線，"還記得上季度失蹤的科研船嗎？"
盛瑤剛要開口，整座建築突然劇烈晃動。
實驗台下方暗格彈開的瞬間，她看清了那些印著"普羅米修斯計劃"字樣的文件箱。
鄔淩單手勾住通風管支架，另一隻手甩出登山繩纏住即將墜入深淵的保險櫃。
"三十秒！"男人脖頸暴起的青筋讓盛瑤想起絞殺獵物的蟒蛇。
她撲向保險櫃的姿勢像極了中彈的天鵝。
納米機器人帶來的麻痹感在觸碰到加密麵板時突然消退——那些青黑色細線竟在破解電子鎖時發揮了導體作用。
當最後一道防火牆解除的提示音響起時，盛瑤的瞳孔映滿了密密麻麻的"Ω"符號。
"不是希臘字母。"鄔淩的聲音裹著血腥氣，"是彈著點分布圖。"
文件裡的衛星照片讓盛瑤胃部抽搐。
三十七個紅圈精確覆蓋了各大軍事港口，每個坐標旁都標注著倒計時，最近的那個將在十九小時後指向南海艦隊演習區。
更詭異的是所有文件落款處都蓋著雙重鋼印——既像某**情局的絕密標識，又帶著宗教審判所的火焰紋章。
鄔淩突然按住她翻頁的手。
男人沾血的指尖點在某個模糊的陰影上，放大二十倍後的圖像顯示那是艘印有環保組織標誌的勘探船，但吃水線暴露了它裝載著戰略級聲呐陣列。
"聲波武器。"盛瑤的指甲在照片邊緣掐出月牙形凹痕，"他們想用次聲波共振引發海嘯..."
警報聲炸響的刹那，鄔淩已經將文件塞進防水袋。
盛瑤轉身時撞見通風口柵格投射的旋轉紅光，那些本應懸掛動物器官的玻璃器皿，此刻正倒映出密密麻麻的槍口準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