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夜的消息醱酵,謝氏武庫上下全都知道謝淵一日登四樓,全通三十二部。
身為鎮守謝氏武庫多年的守衛們,這些年家族不斷有弟子前來挑戰,但不要說他們在的這些年,就是過去上百年也沒聽說有哪位弟子像謝淵這樣勢如破竹、一視同仁的。
守衛們自然是震驚佩服兼而有之,但是身為守關者的他們心中也憋了一口氣。
特彆是第五層的守衛們,已經打定主意不能讓謝淵再在他們這全部掃通!
雄壯的護衛抱拳沉聲道:
“從第五層開始,我們不會再留手,你小心了!”
謝淵點頭,當先激發出護體金光,沉著而慎重的望著麵前這名氣血三變境後期的高手。
隻論血氣境界而言,自己比他要弱兩個小境界;而以血氣品質而言,金鐘罩煉出的血氣不見得比這名高手所練的謝家功法高深。
若是光看境界,謝淵其實根本就不用比,完全不是對手。
但是武庫試煉不是比大小、看勝負,一來最重要的是展現對相應門類功法的理解和天賦,二來隻單純比拚血氣,其實類似比氣力大小、身體反應,沒有招式的加成,對手的優勢反而不得儘顯。
謝淵被天青果全麵加強成為天生練武種子的體魄,此時就占了優勢。
不過麵對此等對手,以弱擊強,謝淵自然慎重。
他毫無保留的激發了金鐘罩,渾身包裹在金燦燦的光芒之中顯得有些神聖。
對手見狀,也毫不客氣的散發出了自身的血氣。
無形的氣流纏繞著他,沉重的壓力慢慢散發了過來,讓謝淵感受到了境界上的壓迫。
謝淵吸了口氣,大喝一聲:
“來!”
隨後他直接踏前一步,毫無保留的一拳打向對手的胸口!
這一拳帶著燦然的金光,金鐘罩濃縮到了極限,包裹著謝淵的拳頭。
一片金光之中,恍惚如同金身羅漢的鐵拳。
守衛看到這一拳,麵色一正,舉拳擺臂,吐氣開聲,帶著磅礴勁氣的肉拳正麵迎擊!
嘭——
兩隻肉拳碰撞在一起,謝淵渾身一震,倒退一步;而對手身子也晃了一晃,麵色驟變。
好大的氣力!
守衛沒想到謝淵的境界雖然不如他遠矣,但拳頭上傳來的力道跟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樣!
起碼有三變境中期的水平……奇怪,他的境界明明不高,功法也不甚厲害,為何表現如此不凡?
難道這就是大宗師的血脈?
守衛神色凜然,不敢大意。雖然在這個境界中,一層小境界的差距也是相當之大,但是對謝淵如此天賦的人來說,以弱勝強正是特長。
他暴喝一聲,手臂掄圓,從上到下,如同鐵錘般砸出一拳。
謝淵不敢輕攖其鋒,微微側身,隻避開了正麵的威力,然後就將金鐘罩擋住自身靠近拳頭的那一側,拳頭從另外一側陡然探出,再次轟向對手的胸口。
守衛臉色微變,他的拳頭雖然勢大力沉,餘波也不輕,但是沒正麵擊中,隻是勁風還奈何不得謝淵專門調動過來的半扇金鐘罩。
無奈之下,他隻有回身收拳,雙臂交疊,穩穩擋住謝淵襲來的拳頭。
轟的一聲,守衛雖然身軀穩定,雙臂牢固,接下謝淵的拳頭,但是雙腳一個滑退,呲的一聲向後滑退了三尺。
他麵色有些難看,謝淵這下是用了巧勁,知道不可能真正擊傷他,而將勁氣化打為推,一下就讓他略出洋相。
雖然滑退一點兒對他本身沒什麼損害,但謝淵既展現了血氣的運用之法,又占得了先機,直接再度踏步,快拳快出,如同一團影子,連續擊打向守衛的身軀。
守衛有心反擊,但謝淵的拳頭太快,他不知道哪一個是虛招哪一拳又是實勁,隻得先任他轟擊。
“讓你打,反正你就算打上上百拳,這點血氣境界也破不了我的防。”
守衛麵色沉凝,雙臂穩穩的護住全身,身軀一點一點的如同被推開的重物一般,慢慢滑退向後麵。
他眼神沉著,緊緊盯著謝淵的拳影金光,既防範著他虛虛實實之間偷襲,又等待著他露出破綻。
暴雨不終朝,你本身境界就比我低,如此攻擊又耗費血氣,我以逸待勞,此消彼長,不出一時三刻,就能輕鬆取得勝利……
守衛正這樣想著,突然腳步一頓,後背感覺到一股堅實之感,原來已經撞到了牆上,退伍可退。
他愣了一下,發現謝淵已經收拳靜立,抱拳行禮,道:
“承讓。”
守衛臉色頓時陣紅陣白,有心想說自己還沒有敗下陣來,然而卻說不出口。
即使規矩沒有明確的劃一個擂台的圈兒出來,但是默認的就是在每一層中間的空地進行。如果被逼到角落,那自然也就是算輸了。
而且更關鍵的是,他以比自己弱的多的血氣境界將自己逼迫如此,說明血氣運用包括那金鐘罩的使用,都是出神入化。不知要經曆多少戰鬥,多少總結,才能有這樣的水平?
毫無疑問,這樣的水平肯定是夠參閱第五層的外練部分了。
其他守衛注視著場中,神色沉凝,沒想到最有機會的外練一上來就遭了當頭一棒。
守衛臉色有些黑,其實他知道以謝淵的天賦,展現出來些東西肯定可以判定通過,但是至少這一陣,他想要贏下來。
他拱了拱手:
“你通過了。格鬥技巧和戰術都不錯。”
守衛兀自有些不服,暗指謝淵耍小聰明,但這些毫無疑問是在規則範圍內的,隻要主要用的是血氣就行。
謝淵長吐一口氣,抱了抱拳。雖然的確是戰術的勝利,但是要取得這樣的戰果,他占得先機的那一下至關重要,而之後暴風驟雨般的攻擊也需要血氣的支撐。
好在這場地不算很大,要是謝氏的大比武場那般,恐怕血氣打空都推不到邊兒……
“下一場你準備挑戰哪一部?”
守衛繼續問道。
謝淵微微搖頭:
“我要先休息一下,然後現在就想參閱這一層的外練功法。”
守衛們都微微有些詫異,看他昨日勢如破竹、從不停留的表現,還以為他就是來踢館而不是想看功法的呢,所以大家夥才如臨大敵。
原來還是想讀書的……
那氣血雄壯的守衛神色稍微緩和些許,雖然依然有些悶悶的,但還是問道:
“想找哪一類的?我可以幫你。”
謝淵立即道:
“我聽說第五層有一門佛門金鐘罩一脈的功法?”
那守衛一聽便恍然:
“原來你是衝著這門功法來的……”
他上下打量了謝淵一下,嘀咕道:
“可能……罷了,你先看吧。”
謝淵被他弄得有些摸不著頭腦,不過功法即將得手,他也沒在乎那麼多,先瀏覽一遍再說。
守衛帶他走到一扇門前,掏出鑰匙解開外麵的鎖,然後伸手按在第二道門上,古樸的銅門上頓時蕩出一圈光華,無形的陣法被激發,然後緩緩退開。再之後,守衛又掏出另外一把鑰匙,打開了第三扇門,這才指著裡麵廣闊的空間道:
“來吧。”
謝淵看著裡麵,有些像寬大的圖書館。謝氏武庫塔樓的每一層層高都非常高,而這裡的書架從地麵一直延伸到頭頂,前後還有幾層。
既被這裡的宏大所震驚,但謝淵看著那些書架,發現大部分都是空的,不由眨了眨眼。
守衛似乎知道他在想什麼,或者每一個第一次來的人都要問:
“到了第五層,功法不可能將這裡堆滿。但先輩還是將書架修好,隻希望後來人能真的囊括天下功法,將謝氏武庫變成天下武庫。
“就在這兒,喏。”
守衛直接取出一本黃皮冊子,遞給謝淵。
謝淵感覺這書冊入手頗新,完全不像放了許多年的老冊子。他默默感受一下,感覺這裡的空氣都不同外界,顯然如何保存、控製濕度溫度的方法,都有前輩在千百年間摸索出來,用陣法設定好了。
他低頭看向手中的冊子,心中有些期待。
《金身不敗心經》。
“好大的氣魄!”
謝淵由衷讚道,這名字聽著就好。
守衛微微點頭:
“這是佛門的一門頂級外練功法,也是幾百年前的一名大禪師從金鐘罩改良而來、更進一步所得。練此功者,如同將金鐘罩固化到身體發膚,與江湖中普及的鐵布衫其實有些許類似,然而凝練的血氣和防護力度不可同日而語。
“此功除了防護力度驚人,煉出的血氣也是品階極高,有一股不滅心法的味道。相傳那名大禪師是修煉不滅金鐘罩不得,將其簡化、取其幾分真意,推出了這門功法,故而威力其實極強。
“不隻是血氣,到了宗師之後,內息外氣合一,因其是心經,在這方麵尤為有成效,宗師的修行也會更輕易一些,其實到十分高深的境界沒有問題。光論威力,和第六層乃至部分第七層的功法比都不弱的。”
謝淵手上一頓,好奇道:
“那為何這門功法隻放在這裡?”
守衛看著他,深沉道:
“因為欲練此功,必要保持童子之聲,方才是金身不敗。”
“啥?”
謝淵頓時瞠目。
守衛神色古怪:
“所以你要看此功法,我才覺得奇特。按理說,你應該得為家族傳宗接代、開枝散葉的吧……”
大宗師的血脈,要是就這樣浪費了,那簡直是暴殄天物。哪怕他什麼都不做,天天就在謝家造娃,肯定很多長老都是樂意的,不得給他配個三千小妾?
謝玄是天賦異稟、極為年輕的大宗師;謝奕後來追上,如今是飛龍榜第一,隨時有望更進一步。
他們這一支的血脈早就證明了天賦。
雖然龍生九子皆是不同,但是生個九十個九百個,再出大宗師級天賦的幾率肯定要比普通天賦的武者大許多。
謝淵不死心的快速瀏覽著麵前的冊子,翻完一遍之後,合冊長歎。
真是如此!
金身不敗,佛門心經,講究一個內外皆沒有破綻,必須維持童子之身……
雖然謝淵現在是純陽童子,但是他可不想一直這樣。
【金身不敗心經·未入門:(1/100)】
麵前突然跳出一條信息,讓謝淵的額角一跳。
誰說要入門了?
又是看了一遍就會了。這東西和金鐘罩有些類似,對他來說理解不難,但謝淵第一次不喜歡自己這悟性,感覺這玩意兒在麵前就像昭示著某種悲慘的命運,一時避如蛇蠍。
他將這一行提示的位置調到了最下麵,眼不見心不煩,然後默默將書冊放回書架上。
二叔應該是不知道吧……他肯定沒有儘覽這裡的功法,不然是絕不會讓自己來找這門功夫的。
謝淵雀躍的心情一時都被破壞,不死心道:
“這裡還有類似的功法嗎?不要這麼……不實用的。”
守衛理解的點點頭,遺憾道:
“高深的外練功法有許多,但是和你金鐘罩匹配的佛門功法就這一本了。”
謝淵不由皺眉,在那高大的書架麵前來回逡巡。
《玉骨功》、《烘爐練血功》、《天人養血篇》……
謝淵隨機挑揀幾本翻了翻然後又放回去,一時有些沉吟。
這些功法的品級都不錯,但是跟他目前修的都不匹配。若是從頭再修,雖然不會影響根基,但是花費的時間可就多了。
而且第五層的功法雖然好,比他其他的法門看起來還是次了些,簡單轉修倒還可以,從頭再來如此費事,感覺劃不來。
他吐了口氣,對守衛道:
“罷了。有勞了。”
守衛理解的點點頭,領著謝淵出去,然後又用繁瑣的程序將房門關閉,對他道:
“你可以到第六層看看,或許有你想要的功法。”
“第六層有佛門金鐘罩一流的功法嗎?”
謝淵燃起希望。
“據我所知沒有。不過其他功法的品階自然更高,有好幾門我認為適合你轉修……當然,會花些功夫。”
謝淵頓時有些微失望。
其實他本人並沒有什麼特彆急迫的事情,他修行本來就快,轉修功法大概也就再來多不過兩三年就又到如今進度,再過幾年仍然有希望衝擊宗師,那時他也就二十五歲左右,還十分年輕,大有可為。
而且現在他所處的環境也適合修行,資源也不缺,要轉修功法正是最好的時候。
但謝淵心裡總有些不願意耽擱時間,仿佛冥冥中有什麼在催著他一般。
特彆是確認了天機術真會損壽,知道慕朝雲多半是怕他擔心有些隱瞞,他更不願意修行慢了。他隻希望自己進步再快一點,早日成為真正的高手,幫助慕朝雲報仇雪恨之後,讓她彆再動天機術。
“先上去看看吧,實在不行恐怕隻得挑一門功法轉修。帶著金鐘罩突破成為宗師,恐怕影響的是日後道途。”
謝淵搖搖頭,決定先看看再說。
有些鬱悶的他和內功部守衛切磋之時,沒有掩飾大金河功的威力,跟其悍然對轟。
內息如同長江大河綿延不絕,一浪高過一浪,四曲連環不絕,逐漸將後期的對手完全淹沒,直接被擊潰。
外練部的守衛眼皮一跳,突然特彆慶幸自己不是主持內功部的。
而後刀劍、百兵、腿腳、雜學與天機五部謝淵皆順利通過,就是拳掌稍微費了些功夫。但是憑借八卦撼山拳的精妙以及他對拳掌的理解,最後與守衛算是平手,也給了通過。
至此,謝淵前五層四十部,已經全部暢通,可以隨意參閱這萬千功法。
但謝淵隻是呼了口氣,便搖頭下了樓。
消耗不少,今天想要挑戰第六層的外練部,恐怕有些困難。
養足精神,明天便來一舉通關好了。
他已經決定不再挑戰第六層的其他各部分,特彆是拳掌,他自忖第六層勝利的機會並不算大,乾脆專注外練,明天一直打到第七層,參閱下有沒有合適的功法。
出了謝氏武庫第一層,謝靈韻及時閃到他麵前,有些詫異:
“今天又這麼快就出來了?”
謝淵點點頭:
“今天的確感覺有些吃力。”
謝靈韻瞥他一眼,雙臂抱胸,哼道:
“好啊,你昨天騙我!”
“我什麼時候騙你了?”
謝淵有些不明所以道。
“剛剛我才知道,原來你昨天一日登樓四層,全通四層三十二部!”
謝靈韻氣呼呼的,捶了他一拳:
“枉我還以為你受挫遇到打擊,結果跟我裝深沉!”
謝淵哭笑不得:
“我又不是故意的。隻是止步四層,沒能直接到第五層外練部,有些不滿。”
“還不滿!我的天!”
謝靈韻誇張道,一張小臉滿是鄙夷:
“要不要其他族人活啦?你看看你說得像不像人話!”
“這……實話而已。”
謝淵搖搖頭,沒有再多說。
謝靈韻看著他,一雙靈動美目流露出異色。
她知道謝淵昨天竟然表現如此出眾之後,饒是她一直以來對謝淵都有些盲目信任,也覺有些太誇張了。
一日通四層三十二部,反正她從未在族內聽聞過。
不過如果是謝淵的話,想一想感覺也能接受。
不知他今天又登到哪裡呢?
謝靈韻眼珠一轉,胳膊肘捅了捅他,笑道:
“喂,你今天走到哪裡了?”
“第五層通了。”
謝淵回答道。
謝靈韻頓時一滯,有些難以置信:
“不是,你第五層也能全通啊?八部?”